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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恩怨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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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三十三

我背後再度傳來細弱的嗚咽。奈斯大喊。「李奇,快點。」
勝負已定。一對一我和他單挑。我讓扳手滑過手掌,直到它的末端緊握在掌心,然後把它當劍那樣朝他戳過去。這時我的手臂足足有五呎長,你可以到全世界的雨林去搜索最瘦長的狒狒或猩猩,牠的手臂肯定沒有我長。那人可以拿著他的拆輪胎棒盡情地亂揮亂舞,但他絕對近不了我的身。
他們果然來了,人性。突來的一陣巨響,顯然是窗玻璃破了,他們還能怎麼做呢?他們肯定會衝進來,環顧房内,急忙跑向破碎的窗子,把頭伸出窗外,左右探看。
奈斯走到窗口前,我拿起那把辦公椅,走到門口等著。
廠房的地板是比籃球場還要大的凌亂空間,散置著各種工具和水管,到處有汽車和起重機擋住去路,依然只有昏暗的電燈照明,那道防盜門也仍然緊閉著。在我前方的兩個傢伙呈扇形散開二十呎遠,接著停住,轉身然後到處搜索。第三人迅速往左蹲下,拿起一支拆輪胎棒,第四人衝向右邊,從長凳上抓起一支扳手。第三人是之前從密閉房間走出來的那兩人當中的一個,第四人是從暗處走出來,把防盜柵門關閉的那人。他們動作一致朝我走近一步,姿態輕鬆穩健,踮著腳尖,雙臂伸出,眼睛緊盯著我,眼神空白而堅定。不是我見過最兇狠的,生活艱苦,根深蒂固的衝突基因,也許服過役,也許參與過游擊隊行動,當然還得具備和查理.懷特和卡雷爾.里柏這類人拉上關係、在異鄉首都過著見不得光生活的膽量,他們絕不會在我大喊和_圖_書一聲「呸!」的時候倒下來裝死。
我拿起一張扶手椅,用手指和拇指用力挖破柔軟的布墊,然後把它舉到臉的前方,成四十五度角上下顛倒扛著椅子,四支粗壯的木椅腳豎在頭頂,我邁開兩大步,將椅子往窗戶摔過去,椅腳在一陣刺耳的碎裂聲中把窗玻璃打破,椅身從窗框的中心柱彈回來,往後落在桌子上,最後掉在它旁邊的地上。乒乒砰砰一陣噪音。
他顯然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他的眼神是真的茫然,沒有逃避的味道,也許那兩幫人是有限度地合作,重要情報還是劃分開來的。
我們對立了一分鐘,感覺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緊密組成一個安靜、不變的三角形,三人都很緊綳,都微微晃動著,都保持鎮定,保持敏捷柔軟,兩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的目光落在兩人之間,只用餘光看他們,一邊觀察周遭環境,研究各種角度,勘測路徑。載我們來的那輛斯柯達在我左手邊,再過去是一輛架在坡道上的車子,它的底部又髒又黑,接著是一個空的壁凹,接著是一輛輪胎軟塌、缺了前擋泥板的停在角落的髒轎車。空間的另一邊是擺著許多髒汙零件盒的工具架,還有輪胎,有些是新的,貼有商標,有些沒有,還有一台車輪校正機,還有油漏斗,還有塞滿舊抹布的汽油桶,還有一堆暗淡的等著被處置掉的腐蝕消音器。在我後方是更多同樣的東西,加上那間突然蹦出一聲微弱哀號的封閉小房間。聽不出是男是女,我也沒回頭。
我匆匆回到密閉房間去查看奈斯進行得如何。
於是我https://m.hetubook.com.com搶先一步,迅速、跳躍地跨出長遠的一大步,就像拳擊準備收拾不中用的對手,而在這千鈞一髮的瞬間,他之前的篤定整個消失,從進攻模式一下子落到防守模式,微微弓著背,手肘抬得更高,像是覺得這下必須採取更猛烈的襲擊才行。這就是他的弱點所在。鈍器工具需要後甩的預備姿勢,這完全是多餘的動作。在這重要關頭,他的武器完全是逆向移動的。
第四個傢伙動了。他的扳手是相當可觀的大傢伙,沉重的鐵器,大約有一呎半的長度,兩端各有兩吋寬的鉤爪。我猜大概是用於某種重型的大零件,也許是避震套筒,不管那是什麼東西。我對車子完全外行,只知道一些名稱,但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總之那傢伙像拿鐵鎚那樣握著扳手,把它高舉著,向前一步。這時另外那人應該趁著我分神向我衝過來,可是他沒那麼做。也許團隊合作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内,各幹各的,正合我的意。二對一向來就不是問題,可是誰不想盡量少用點力呢。
他沒回答,可是眼裡有了閃躲,還有決心。他知道,但他不打算告訴我。
我用扳手戳他的胸口,迅速地一進一出。它的鉤爪顯然十分銳利,只見他尖叫一聲,後退了一碼遠。我說:「他們在哪?」
那人又向前一步,仍然像拿鐵鎚那樣高舉著扳手。我也向前一步,因為我要我的潛意識清楚知道我後方是什麼,也就是我剛離開的一小片空間,也因為向前移動永遠比向後移動來得好,會讓對方稍微感到不安:他有扳手,把它像鐵https://m.hetubook.com.com鎚那樣握在手中,而且不斷逼近,既然這樣我為什麼不後退?
很夠力的一踢。質量和速度,就像棒球,就像一切事情。那人把拆輪胎棒一丟,腰一彎向前撲倒,膝蓋砰地落地,不停喘氣、乾嘔,低垂著頭,就那麼跪倒在我面前。這讓我有充足時間挑選我的攻擊點。我用扳手猛敲他頭的外側,用力但不至於致命,就像網球手的熱身。他一個翻滾側躺著,動也不動。
放馬過來你就懂了,兄弟,我心想。
眼睜睜看著前兩個伙伴的命運在面前上演,第三人明顯放緩了腳步,以致第四人從他背後撞上,可是鬧劇就此結束,驚訝也已消失,這些人可不是傻子。他們馬上調轉方向,退下並且依例重整隊形。他們手上都沒拿槍,這是意外得來的優勢。倫敦和美國不同,拿槍不是常態,得在特殊狀況才會使用。我比較擔心刀子,因為我向來不怎麼喜歡刀,而倫敦人顯然很喜可是他們也沒人亮刀,總之還沒看見,難說他們口袋裡還藏有什麼傢伙。
他往側面倒下,像一棵樹,倒向右肩膀,我聽見氣息呼一聲逸出他的身體,聽見他的右太陽穴撞上地板。這時我已快步跑向他的同伙,相當有把握他不會做唯一可以拯救他同伴的那件事。他果然沒有。
我說:「槍放在哪裡?」
他沒有把那支拆輪胎棒朝我丟過來。他緊握著它,和他同伴一樣突然驚慌地擺出防衛姿勢,弓著背往後退下。
於是我加緊行動。我再用扳手戳那傢伙,他揮舞拆輪胎棒來抵擋,發出刺耳的鏗一聲我www.hetubook.com.com再戳他,他又閃開,這時他的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我們各自的上半身活動上,正符合我的期待,因為這表示我可以上前踢他的卵蛋,沒有半點阻礙。
二對一向來不是問題,之前我說,不必擔心我,專心對付第一個傢伙就是了。萬一碎玻璃片不管用,就用辦公桌抽屜砸他,用銳角,用力砸他的鼻梁,一直砸到他沒知覺為止。
我用左手掌的外沿切向他的手肘底部,用力一推,利用他本身的動能,迫使他的後甩動作推得比他預期的更遠,讓他的上手臂超過垂直線,讓沉重的扳手往下揮過他的背部,直到就要擊中他的臀部,這時我伸長右手到他背後,抓住扳手,一個扭轉,把它從他手中奪過來。這可不是多餘的動作,把扳手搶走這個動作等於是我的後甩,接著我立刻往回劈下,正中他的下巴側面,就在頰骨下方的位置,這肯定敲碎了他的上顎後臼齒,假設他還有的話;還有下顎關節,而這肯定也讓他頭骨裡的腦漿像玻璃鐘罩裡的水母那樣激烈攪動了一番。
門鎖喀啦一聲,門嘩地打開,第一個人探身進來。是帶頭的那傢伙,全程負責談判的那個。我的右手往他的頸背落下,以猛烈的反手式順勢把他往前一推,讓他一股腦朝窗邊的奈斯滑過去。我可以對付二號、三號和四號,之前我對她說,但是第一號歸妳。挑一片最尖銳的碎玻璃,用那件舊毛衣裹著緊握在手裡,然後刺向他的眼睛。
我真心希望她會這麼做,可是我沒看見,因為這時我正忙著拿辦公椅砸向第二個傢伙的腦袋,不是砸過去www.hetubook.com.com,是狠狠砸下。不像老西部電影裡的酒吧摔椅子群架,而比較像馬戲團裡的馴獅師,因為戳刺比較好,就像打洞器,你的移動中身體的重量全集中在一吋見方的椅腳末端。質量和速度,就像棒球,就像所有一切東西。我的目標定在最低頭骨破裂,最高瞬間腦死。我希望能鑿穿一吋見方的頭骨碎片,直搗底下的軟組織。或許穿透了,只是一時看不出來。這在驗屍時會是個疑點。但無論是哪一種,被殺或者受到驚嚇,只見那傢伙像只沙袋那樣落地,他就是開斯柯達載我們來的那個人。我把椅子一丟,越過他跑去對付下面兩個。
我們不可能從窗子逃出去,之前我對她說,外面是一條死巷,我們得讓那四人回到這房間。
他繼續往前,臉上帶著一絲不安,在他後方,他的伙伴也動了,只跨出一步,好戲開始。我注視著拿扳手的傢伙,看著他的臀部和腰,等待著動作爆發前的第一個細微徵兆,而我果然看見了,他兩腿叉開,手肘抬高一吋,他的意圖再清楚不過了。他就要高舉著扳手朝我衝過來,把它像戰斧那樣劈下,最理想是命中我的頭頂,萬一失手也無所謂,因為他還是有大約一碼寬的目標可以瞄準,我的左肩膀、我的腦袋和我的右肩膀。到了這節骨眼,對他來說碎裂的鎖骨也算是成功。
我可以想像小喬伊的賓利車正緩緩鑽過車流,但我推測我的時間還很充裕,沒有理由倉卒行動。最好是讓他們自己來找你,讓他們蠻幹,讓他們在你面前活動,暴露他們的弱點。
我說:「科特和卡森在哪裡?」
他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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