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這我們求之不得,但在現實上,你不該一次把他們全部拿下。」
輪到我笑著說:「你們統治全世界靠的可不是做好人,對吧?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們負責處理查理.懷特,你們就替我們對付那些保鑣,但要是我們只找湯米.米勒或比利.湯普森,你們就不幫忙,所以我們就只能在對付查理的兩名保鑣,或者他們的四個保鑣之間作抉擇。對付查理比較划得來,但或許也沒那麼划得來。因此我們需要的是一個誘因,而且是由行為心理學小組提議、推薦的,是這樣嗎?」
「是防彈車,和卡雷爾.里柏的車一樣?」
「我們必須互相幫忙,這樣會比較好。」
「那就再傳訊問一下班尼特,相信他一定知道。」
「有那麼急嗎?」
「還要加上兩次,」我說:「兩個哨兵,接著米勒和湯普森,接著是小喬伊,最後是還窩藏在屋子裡的老弱殘兵。」
「意思是所有一切的發展將會跌破妳的眼鏡。」
她的大拇指放慢,說話也慢了,一邊說話一邊輸入。她說:「沒有,我沒有預先通知,因為我不確定我們真的會去,不確定我們為什麼要去,總之我覺得事後再報告比較恰當。」
我沒回應。
「檔案裡沒有。」她說。
我說:「我們需要一輛車。」
我說:「關於防彈玻璃,你打聽得如何了?」
「其中有幾個厲害角色,站在將近七呎高的小喬伊前方。」
我說:「不是,這部分在我意料之中。」
班尼特說:「事實上,今晚他就會出門。」
「去哪?」
「我什麼時候可以拿到防彈玻璃的相關資料?」
奈斯說:「你找到進去的方法了嗎?」
「例如誰?」
「快了。」
「小組要我提醒你,我們很可能低估了米勒和湯普森的安全部署水平,它們比我們說的要好得多。重點是,要直攻懷特本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如果你有需要,我們可以幫你。查理的四個保鑣將會分乘另一輛車,這點可以確定,我們可以把它攔下,製造交通阻塞之類的,然後你就只需要對付另外兩個,加上司機,還有查理本人。」
所以,我們該怎麼想?
我沒說話。
「就像世界職棒大賽,很艱難,可是有人每年都參加。」
「問得好。如果是一個和上次同等級的傢伙或許就行不通,喬伊會起疑的。我們得讓他禮數周到,我們得找個和他關係緊密的人。」
我說:「我們沒有防彈車,因此我們差不多只能從門窗進去。」
「都是狠角色?」
「沒錯,可是如果https://www.hetubook•com•com解決掉他之後,還有餘裕對付其他目標,我們也該順勢採取行動。」
「李奇,我們還是得擬定計畫。」
「真是這樣?」
「可是它們非得符合心理學分析不可?」
「歐戴上將給了我們信用卡,我們可以租一輛。」
「獨戶房子?」
「沒錯,」我說:「怪事就要發生,情況即將改變,到時將會地動山搖,可是我們只要不停動腦,就會平安無事。」
「最基本的一種。他們是事業伙伴,而塞爾維亞人進了急診室。那天晚上也是同樣情況,只是倒過來,塞爾維亞人去慰問被你擊中咽喉的那傢伙。」
但要是賭注比這更高,而且肯定更加要命,事情恐怕就沒這麼有趣了。假設我們第一個攻擊的是查理.懷特本人?那麼砍掉的就是章魚的頭,而不只是一條手臂,而這肯定會讓三名副手全部趕到現場。就算我無法把他們全部引來,不久他們很可能也會自相殘殺,因為接班人的戰爭將即刻展開。兩個老傢伙對抗一個年輕篡位者,爭奪權力大餅。兩個老傢伙對事業瞭如指掌,年輕篡位者則是將近七呎高,這會讓他們之間的戰鬥一開始便激烈無比,而這或許會讓他們一下子忘了老查理賄賂警察和顧問是採每週付費的方式,這可能會造成短暫的賄賂空窗期,在這期間,逮捕和起訴行動都可能會發生。
我說:「他住哪裡?」
「那根本是多餘的,他們不需要靠樓頂鐘聲來告訴他們有人來了。」
她說:「這則簡訊的第一段就是。」
班尼特說:「製造交通阻塞很花錢,不單是理論上,這麼做也有出錯、帶有風險和不確定性等缺點。假設有哪個孕婦因此無法趕到醫院去?假設有個老人受刺|激而心臟病發?他們會問一堆問題,除非它的潛在回饋非常巨大,不然我們很難替這種戰術辯護。」
「為什麼?」
我說:「我們並沒有協議說要一次把他們拿下。」
如果我們打算埋設下水道管線或光纖電纜,當地政府的幾張地圖應該會很好用。裡頭有大量的地下細部、人行道底下,和主道路的底下。如果是在電影裡,我們會發現一條暴雨排水溝,大約有我肩膀的寬度,從喬伊的廚房地板底下通過,而我會從兩條街外的地方鑽進去,一點點匍匐前進,直到突來的一場暴風雨幾乎要在我到達目的地之前把我淹沒。那肯定會是一個緊張刺|激的場景,可是在現實中沒有暴雨排水溝,沒有比我手腕粗的東西,瓦斯管線、電話線、輸配電線、總水管和下水道管線。至於房子本身,完全就只是欣然接納這些公共設施的容器,被m.hetubook•com•com畫成一個大大的空白長方形,沒有任何內部細節。
「我收到以後馬上給你。」
這棟房子有兩層樓,沒有閣樓房間,也沒有地下室。樓上有臥房和浴室,加上一間設備齊全的獨立客用空間,裡頭有好幾間專屬的臥房和浴室,加上一間附屬的起居室。樓下有一間廚房,一間早餐室,一間餐室,還有好幾個房間,分別標示為起居室,或小角落,或會客室,或圖書室,或辦公室。乍看之下,這份平面圖相當緊湊,甚至舒適,直到你想起它實際的大小。那些小角落和普通人家的起居室一樣大,而且應該也多了一半高度,就像夜間的博物館大廳。不算寬廣,但也不是一般規模,而且燈光昏暗,還有回音。
「聽起來很異想天開。」
「聽起來你似乎是意有所指,你是不是有什麼沒告訴我?」
「這些人靠著一路隨機應變,才能活到當上講師,他們非常了解計畫趕不上變化。」
「加上事前的深入了解會更有用,你看過我們兩個的檔案沒有?」
他說心理學小組委員會再度開會,討論這天早上他提交的報告。顯然委員會超越了他們的簡報,開始認真思考起來。他們提出了我有過的關於奪權鬥爭的同一種看法。要是米勒或湯普森倒下——取決於查理.懷特和他的幾個副手的利益分配方式,這點還是未知數——那麼羅姆佛小子幫約有百分之十五到二十的淨利必須重新分配。
奈斯問:「這就是你說的即將發生的怪事之一?」
她打開手機,兩隻大拇指開始滑動。我聽見第一則簡訊送出的聲音,很卡通,類似卡通人物滑下香蕉皮的音效,接著她繼續輸入,忙個不停。向歐戴更新情報吧,肯定是。完全徹底的服從,歐戴就是有本事讓人對他效忠。我又想起防彈玻璃的事,我問她。「妳有沒有通知歐戴我們早上要到瓦勒斯莊園去?」
說完便離去。
「也許班尼特先生會借一輛給我們。」
「我相信他的車一定都裝了衛星追蹤器,這麼一來他可能會擔心收到傳票。」
「我們可以越過他們的頭頂瞄準。」
「這是他的禮數周到的一種?」
「和塞爾維亞人會面,表達他的慰問。」
在某些方面來說,這些空照圖非常棒,因為它們全都是非常犀利、穩固、高解析度的彩色影像,不管是從遠在地表數哩外的衛星,或者高得看不見的安靜空拍機,或者一千呎高空的搖晃直升機拍攝的。但是從另一方面來看,它們卻又沒什麼用處,因為它們所顯示的不外乎我們自己透過夜視望遠鏡所看到的那些。同樣稀鬆平常,不過是從不同的角度。直升機那組照片上有一則備hetubook.com.com註,說那棟房子並非任務的主要焦點,重點原本是在花園中邊品酒邊開會,這些照片也被放進來,供參考之用,裡頭只見三個男人高舉著雙手爭論不休。意外的是,房子的全覆蓋照片是三組當中最棒的,四面牆看得相當清楚,還有所有門窗,強固點和弱點。總的來說,它的強固點多過弱點,即使暫不考慮裡頭住的是什麼人,它本身就不是個容易拿下的目標。
「老查理.懷特是不錯的人選,可是他的防護措施想必極為嚴密,因此我想我們必須改在湯姆.米勒或比利.湯普森當中選一個。這很可能會引發某種內訌,某種為了搶位子而爆發的內部血腥鬥爭。這麼一來,或許另外三人也會出現在現場,以便互相監督。果真如此,我們等於給羅姆佛小子幫製造了一次嚴重的領導真空。」
接下來一小時主要是傳簡訊,和班尼特、歐戴你來我往,提問答覆,儲存資料。米勒和湯普森也住在齊格威爾,彼此相隔四條街,和喬伊也相隔四條街。不構成作戰理由。只不過齊格威爾是你在羅姆佛賺了錢之後會去的地方。他們的安全措施和喬伊相同,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們分別擁有一名司機和四名保鑣,每天輪班三次。米勒有一輛新型荒原路華,黑色,湯普森有一輛新型荒原路華跑車,也是黑色。根據許多人的說法,和賓利車一樣優良。三名副手,同等待遇,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不過班尼特說,被派給米勒和湯普森的人手都是二流角色,一流人才都被小喬伊挑走了。部分因為他是小喬伊,部分因為米勒和湯普森都是官僚,不可或缺,但不屬於行動核心,因此是全然不同的交手方式。在這兩人當中沒什麼好選擇的,無論哪一個都是同樣弱的目標。
「這點我得請示一下歐戴上將。」
她回想著,如實地覆述出來,她對語言的記性極佳。她說:「你說,沒人敢說結果會如何,雙方都一樣,這是好事,因為這表示誰反應快誰就是贏家,而我只要迅速反應就沒問題。」
「二十個,妳忘了還有兩個司機,米勒和湯普森有一個,喬伊有一個。不過幸好不是一次對付二十個,我們一旦找到那幾個要角,連同他們的司機和四名保鑣,一次頂多對付六個吧。」
「哪一種車子?」
「什麼時候?」
「不,我是說,妳有沒有預先通知他,說我們即將到那裡去?」
「我去買購物袋的時候,應該順便買一個香菸打火機。」
「建造一只巨大的重低音音箱要多久時間?」
我說:「我們會想出辦法來的,我們多得是時間,總之我們得先對付喬伊。」
區域規劃單位保存的建築師藍圖好一點。www.hetubook.com.com圖檔很小,奈斯在電腦螢幕上滑動兩個指尖,將它放大,然後任意拖曳,以便我們查看每個分割區域的細部,或者假裝移動的是我們而不是地圖,在房子裡一點點地移動,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在樓梯間上上下下。藍圖上到處是建築師的手寫字跡,看起來和其他建築師的字跡沒兩樣,也許書寫是建築學校的必修學分,不過這位建築師寫的東西相當淺白易懂。他詳細說明了房子的結構細節:木材、金屬、磚頭灰泥和玻璃,非常有用的資訊。列出的所有材料幾乎都是市售的,這也很合理。如果你需要一片三呎門板,就到店裡去買。要四乘六呎的,就打電話向某個還死守著工作室的老師傅訂製,藍圖中增加的百分之五十尺想必讓帳單數字暴增了一百倍之多。
果然。
「當然。」
「那到底是什麼地方?在一間住著四個留守保鑣和兩個世界級殺手的房子裡?他們的人數足足是我們的三倍?在一個防守比進攻容易得多的建物裡?」
班尼特笑著說:「你收到我的強烈暗示了?密碼裡的?歐戴把你們的檔案給了我。」
「要是以前他會叫你們滾蛋。」
「你確定?」
「你一收到我就馬上要,而且我要你盡快送到。」
「能不能再次奏效呢?」
「安全措施?」
「一個保鑣坐司機旁邊,另一個和查理一起坐後座?」
我說:「咱們先看一下空照圖再說。」
接著班尼特再度現身,把賭注提高。我們在奈斯房間接到電話,說他在樓下。他要我們到餐廳和他會合,說他要請我們吃午餐。奈斯關掉平板電腦,於是他那些沒有太大用處的照片被我們的雙密碼鎖住,然後我們搭電梯下樓,在一個靠窗桌位找到他,他已經替我們點了飲料,奈斯的瓶裝水和我的黑咖啡,看這情形,我知道他有重大事項要請我們幫忙。
「另一種選擇是偷一輛,但最理想的狀況是,我們找到兩個哨兵然後搶走他們的小貨車。這會讓我們在對付米勒和湯普森時有多點時間,他們不會馬上感受到威脅,我們看來就像他們的自己人,至少一開始是這樣。」
「如果這些問題是反問,我想它本身就是不錯的總結。」
「老查理幾點鐘會出門去慰問病人?」
「晚一點,必須等天黑。這是少數族群的事,他們也有自己一套規矩。我們知道一些細節,包括可能的路線,而且我們應該已經找到突襲保鑣車的有利地點了,我會用另一部電腦把我們手上的資料送來給你。」
「你打算再來一次?」
她說:「這個你總有計畫吧?」
「我們?」
「這麼說我們得挺過四次征戰,可能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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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頭。「我們該怎麼處置查理.懷特?」
「那該怎麼辦?」
「只有後車門和後車窗玻璃,而且只能擋手槍,廠商似乎是把這稱作防投機刺客選配,提供給那些想要防範對手靠近的顧客。」
「請便,不過先傳簡訊給班尼特,問他米勒和湯普森採用什麼樣的安全措施。例如,和喬伊相同,或者更好,或更糟?也解釋一下我們為何想知道。」
「只要是有用的我們都不會捨棄。」
「他們有幾十輛這種車。」
「我並不想要那麼做,有別的好點子歡迎提供。」
「講師們。」
「肯欽在巴黎時也這麼說過。」
「還在羅姆佛,他出生長大的地方。他自認是個很接地氣的人。」
「黑色?」
「我想是半斤八兩。」奈斯說。
班尼特說:「快了。」
「好吧。」我說。她又加快速度,我則是看著她。最後她停止輸入,整個唸一遍,然後傳送出去,同樣的香蕉皮音效。我問她。「我們有沒有米勒和湯普森的地址?」
「就像妳之前說的,雙方實力相當,關鍵在於,我們的腦筋必須比小喬伊動得快。而這很早以前就有數據顯示了,現代人存活得比尼安德塔人久。」
「總共十八個人。」
「我上次的計策算是相當成功。想想看,要是當時我們也在停車場,在小超市後面,躲在暗處,他們根本無處可逃。」
「這是他們的習慣。」
「勞斯萊斯。」
「他常出門嗎?」
「那是什麼時候?」
「保鑣搭的是捷豹?」
「因為我們向他要。」
「不是,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六名保鑣,一名司機。」
「再過一小時,行為心理學小組會不會又跑來,說我們必須連那些塞爾維亞人也一併拿下?」
「當然,」班尼特說:「普通大小,可是和喬伊的房子一樣有一道圍牆,或者圍籬,隨便你想怎麼稱呼。磚頭和鍛鐵柵門,把感恩的無產階級隔絕在外。」
「所以我們有兩次攻擊行動得執行,不是一次。」
「不太好,這會留下很多書面紀錄。」
「好吧,你。」
「你說怪事就要發生,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門窗一定都裝有警報器。」
她說:「說真的,我在本寧堡待過,他們會說我們得從頭開始重新思考這件事大約一百個小時。」
「相當難纏。」
「孤立。」奈斯替我翻譯。
「這是因為妳不確定會有什麼後果,關於這點我是怎麼說的?」
「當然得優先處理喬伊了。」
「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他想要找回從前的霸氣,可是他鋒芒不再,已經好多年了。」
「誰會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