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到時我已經離開了，」李奇說：「我可能會搭晚班火車。」
張說：「你們軍人大都依賴資料數據行動，應該很難理解這樣的思考方式吧。」
「多重大的任務？」
可是有個傢伙神情怪異地盯著他看。
「沒有半點頭緒？」
「只是我的感覺。當他解釋該怎麼到這兒來的時候，聽起來充滿歉意，好像他在誘騙我進入一個險惡可怕的地方。」
「絕對是。因為他仔細告訴我怎麼過來，他提到這是他目前落腳的地點。」
他繼續往前，一個接一個街區，沿著走過的路前進。他看見之前看過的事物，開始有了些了解。一條街接著一條街，小鎮一點點在他面前展現真貌。這是一個廣大而且分散的農業社區的交易站，進口各種機械設備，輸出數量龐大的農產品，主要是穀物，但也包括牲畜，因此有動物用品和大型動物獸醫院，也才需要橡膠圍裙吧，他想。有些人賺了錢，買了閃亮的曳引機，有些人賺得少，只好把柴油引擎送去維修，給靴子黏上新的鞋底。
可是他找不到，找不到碑石或展覽館。不在它們該在的位置，也就是距離原始的路肩有一段相當距離的地方，遠得足夠來一次短程遊覽或和_圖_書朝聖。也就是和原始的路肩相隔一個現代街區的地方，可是這裡什麼都沒有。
張沒回答。服務生回來，李奇決定提前吃午餐，點了一片桃子派，並且追加咖啡。女服務生一副認命的樣子，她老闆的無限續杯方案被打敗了。
「一天兩個班次。」
和其他小鎮沒兩樣。
「大致上相當輕鬆，他似乎不是很喜歡這裡。」
「這意謂著什麼？」
李奇說：「誰？不見人影的那傢伙？」
「我知道，也許他沒事。他主要是以奧克拉荷馬市為據點到處活動，也很有可能他必須趕回去處理一些別的業務。因為開車不方便，他選擇搭火車，因此也會搭火車回來。他告訴過我，他在這裡沒車子。」
「妳試過打電話找他嗎？」
「所以是小事，但是事態擴大了？關於什麼？」
張說：「我們致力於提供一系列專業服務，包括企業調查，當然現在多了許多網路安全工作，但是我們也做個人安全服務，近身安全維護。畢竟有錢人越來越有錢，窮人越來越窮，這對保全事業是好消息。另外我們也做建築物保全，加上安全建議、背景調查和危險評估，還有一般的調查工作。」
「妳打算等多久hetubook.com.com才放棄？」
「我在昨天抵達。我目前被派駐在西雅圖，大老遠搭飛機過來，然後租了輛車，開了大半天才到，這裡的路簡直沒完沒了。」
「從這裡打的？」
餐館沒那麼忙了。看來早餐尖峰時段只是天剛亮的事。種田和當兵一樣辛苦，女服務生又過來，張點了咖啡和丹麥麵包，而李奇剛好吃完早餐。他說：「既然不是到旅館偷|拍照片，像妳這樣的私家偵探都做些什麼呢？」
「要預防什麼危險？」
「不知道這該算是奇怪或悲哀。」
「妳真的沒有半點消息？」
「妳到底知道多少？」
「妳是怎麼收到後援任務的？」
「我怎麼知道？」李奇說：「這是妳的案子，不是我的。」
她點頭。「我在雜貨店找到一具固定電話，可是他住處的電話沒人接，他的手機也關機了。」
張說：「他應該要向我作簡報的。」
「他會不會跑太遠，在這附近迷路了？又沒開車？」
李奇把張單獨留在餐館内，一個人回到舊車道，打算把小鎮逛完。那個怪異的孩子已經不見人影。他在動物用品店轉彎，再度沿著街道左手邊往前走，走了六個街區，沒發現有趣的東西。他繼續和圖書往前走，進入空曠的野地，走了一百碼，兩百碼，心想說不定鐵路的建造讓鎮中心整個往東移，把一些遺跡留在原來的地方了。如果張想得沒錯，有個老婦人死了，那麼她的墓碑不見得遠遠地就看得見，很可能相當低矮，只是地上的一塊石板，鐵護柵頂多一呎半高，埋藏在大片小麥裡，也許只有一條淺淺的草經可以通往公路。
李奇沒說話。
「我們在這裡部署了一個人，總之我們以為部署了，我是來支援他的。」
「開個玩笑。其實這就像我遇過的一些最糟狀況，或許也是妳在巡邏警車裡遇過的，就是通訊故障，訊息無法正常傳遞。我猜是這樣，因為這裡大概沒有手機服務站吧，這年頭，少了手機大家就沒轍了。」
「是例行性的請求？」
「我在等基佛向我簡報。」
「也許是接不到訊號，這表示他不在奧克拉荷馬市。」
張說：「我打算再等個二十四小時。」
「什麼時候？」
「妳認為他只是暫時離開，會搭火車回來？」
「差不多，符合規定。」
「不然會是什麼原因？這裡已不是以前的大西部了。」
「沒禮貌。」
「所以一切程序正常，只是這案子不在他電腦上？」
「我也和-圖-書不清楚，基佛原本要向我簡報的。」
「妳到這裡來做什麼呢？」
「可是妳同事不在這裡。。」
「沒錯。」
沒有紀念碑，沒有展覽館。
可是他沒看見這樣的小徑，沒有墳墓的鐵護柵，也沒有較大的建物。沒有展覽館，沒有標示著歷史遺跡位址的官方告示牌。他掉頭往回走，開始搜索小鎮的南邊部分，一個接一個街區，從東西向街道位在鐵路建物後方的路段起頭。這裡和它北邊的對等路段差不多，但是有較多用穀倉或車庫改建的單臥房房子，蔬果攤位也少一些，但一樣沒有紀念碑，沒有展覽館。不在意想中的位置，母之安息鎮並非一開始就位在十字路口，那是建了鐵路以後的事。它原本只是沿著一條又長又筆直地穿越大草原的車轍零星散布的房屋。碑石或傳說吸引了許多人前來，小鎮就這麼逐漸成形，就像一顆沙子被琢磨成了珍珠。
「他名叫基佛，以我們的奧克拉荷馬市總部為據點，在外面到處活動，可是我們時常登入同一個網站，我可以看見他的行蹤，他手上有好幾個大案子正在進行，可是在這裡沒有案子，總之他的電腦沒顯示。」hetubook.com.com
沒有怪怪的小孩。
「他在電話裡的口氣如何？」
「他說了不喜歡？」
「我們在這一帶有任務正在進行。」
「意思就是在等火車。」
「我不能透露。」
李奇說：「不，我正要說我很有同感。例如，我不太喜歡那間賣橡膠圍裙的小店，而且有個怪怪的孩子到處跟了我一整個早上，大約十、十二歲，一個男孩。可能有點遲鈍吧，對陌生人覺得好奇，但是非常害羞，每次我往他的方向看，他就躲到牆後面。」
「意思是向妳報告最新進展？」
「顯然是。」
時值夏末，天空始終金澄澄的，陽光溫暖但不炎熱，因此他繼續漫步，樂得在戶外逍遙，直到他把走過的街區全部又逛過一回，把看過的事物全部又看過一遍。
「不只。」
「肯定是小事，也許只是幫朋友一個小忙，或者收費低得過不了老闆那關，總之無利可圖，因此在檯面下進行。可是後來我又想，一定是大事，大到必須打電話請求援助。」
「你到底哪裡不懂？他正在辦一個小案子，私底下秘密進行，原本打算等我一到達就告訴我的。」
「希望事情有這麼單純。」
「他私底下打電話給我，我剛好有空。」
「沒錯，」張說：「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