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說過，一開始是小事，後來起了變化。」
後面沒人。
也可能有人交待他一看見就打電話通知。
張點頭。「我們都是有真本事的，也都很能幹，不過我們畢竟是一家公司，凡事壓低開支是首要原則，加上好的網站，但是沒人真正清楚你的底細。」
八成是電話。舊式的壁掛式電話，一般人的肩膀高，方便撥打。那傢伙向後伸手去拿，因為他被擠得沒辦法直接轉身。
女服務生說：「親愛的，我不知道，我是密西西比人，不知怎麼流浪到了這裡。你應該問問櫃台小弟，起碼他是在這個州出生的。」
看見什麼呢？
「只是現在基佛需要支援。」
「你應該從女服務生開始。」
張說：「這算不算作秀式的回答？」
誰交代的？
陌生人。
「其實我們在奧克拉荷馬市的辦公室是基佛的備用臥室，就像我們在西雅圖的辦公室是我的備用臥室。我們的網站顯示我們公司到處都有辦公室，這是事實，到處都有一個配有一間備用臥室和大堆待繳帳單的失業前調查局探員。我們不是一家多層級的公司，換句話說，我們沒有支援人力，基https://m.hetubook.com.com佛不必向任何人報到。」
也許他忽然想起什麼事，也許他正好要打電話談生意，也許他正要送貨給客人。
也許那個怪小孩也是，也許他實際上是在監視。明顯的害羞和全然的笨拙兩者之間只有微妙的差異。
「可是他有好幾個大案子正在進行。」
她說：「我喜歡想成是遠方城市的一個感恩的兒子為她母親建造的一棟退休後居住的鄉間小屋，來報答她為他作出的種種付出，後來一些商店出現，賣給她各種必需品，然後房子也多了，很快就成了一座小鎮。」
很簡單，因為他看見了新面孔，一個陌生人，一下子愣住。
「這事沒那麼重要，說真的不值得到處打聽。我會相信自己的版本，或者妳的，看我的心情而定。」
為什麼他要打電話？難不成看見陌生人是非比尋常的大事，值得馬上到處宣揚？
張說：「你早上過得如何？」
「十個人當中或許有五個會吧，」她說：「不過這是累積大約十一年訪客數的結果，所以這是一個高百分比、低頻率的問話，端看你對多的定義。https://m.hetubook.com.com」
「妳覺得會有很多人問嗎？」
說著匆匆走開，就像一般女服務生。
「好像沒什麼效果。」
大概不是吧，一個偶然路過的人又不具立即威脅性，再說也不會有人大剌剌地將一支球棒或一把舊式點四五口徑手槍隨時掛在牆上，太明目張膽了，藏在櫃台底下會好一點，況且灌溉系統的生意能有多險惡？球棒和手槍應該是酒吧、酒窖才用得上，也許還有藥局。
所以那傢伙究竟伸手拿什麼呢？
「他的私人案子會是哪一方面的事呢？」
女服務生往後站，臀部向一邊歪斜，像疲倦的女人常做的那樣，咖啡壺舉在和腰部等高的半空。她有著和外面的小麥同色的頭髮，臉色紅潤，年紀大約三十五到四十之間，一個發福的瘦子，或者一個被工作磨得消瘦的胖子，很難說得準。她似乎很開心能喘口氣，因為李奇給的豐厚小費已經讓他成為她的頭號知己，也因為他們問她的問題既不冒失也不乏味。
李奇點著頭說：「不過是從創意的角度，而不是行銷角度。她應該去做電視節目，或者替電影寫劇本。我看過一部類似的，汽車旅館房間裡的電視播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白天。」
李奇站在廣場上，轉了個圈子。
「你認為這兩者都還存在？」
張聽了沒回應，於是李奇喝光咖啡，從桌子後方滑出座位，再度穿梭著通過店內。他出了餐館，陽光依舊溫暖。等會兒就去做，問問真正的鄉親。就從賣權概系統零配件那家火開始。
「早上過得還好吧？」他問。
「她有職業義務給我一個作秀式的回答，這麼一來好話會傳開來，這家餐館就成了熱門觀光點。」
女服務生過來，開始提供李奇今天的第二輪無限續杯服務。他已經預先結帳，付了大約四倍的錢。他喜歡咖啡，他也喜歡女服務生。
她想說什麼，但止住。她環顧了下周遭，和店内的客人，像在數著有多少證人會聽見她可能相當難為情的招供。接著她露出複雜又意味深長的微笑，半帶放肆、半帶無奈，甚至帶著點詭秘的味道，然後說：「我可能有點美化了我們的工作狀況。」
「要不要問一下櫃台小弟？」
「你朋友起碼應該會進辦公室報到一下吧？」
「等會兒就去問。」
「或者瘋狂的部分變得不再瘋狂了。」
李奇回頭看．那人正在忙。他說：「我想先去找幾個真正的鄉親，剛才散步途中發現幾個www.ｈeｔｕbｏｏｋ.ｃom.ｃom候選人，然後我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或者去剪個頭髮。也許晚上七點我會在車站見到妳，妳朋友基佛會下車，而我會上車。」
這裡位在舊車道兩個街區外，是一條東西向的平行小街，兩側各有五個房屋林立的街區，小鎮的半圓形狀就從這裡拓展開來。這裡有一家銀行分行和一家信用合作社，還有一些關著店門的小工作坊，全都是一人生意，包括一個磨刀匠，一個變速箱維修工人，甚至有一個亮著彩色旋轉燈柱的理髮匠。但特別的是有個販賣好幾種廠牌灌溉系統零配件的傢伙。這人的店鋪非常狹小擁擠，而他就窩在收銀台後面。這人個頭不小，面對著店外，當李奇經過時，他眼神一閃，伸手往上、往後去拿背後的不知什麼東西。李奇沒看見那是什麼，他的動能推著他繼續往前走。他的前腦袋沒想太多，可是後腦袋卻嘀咕著：那傢伙為何起反應？
李奇說：「這是官方版本？」
李奇說：「怎麼說？」
他說：「我找不到老婦人的墳墓，或者任何關於她孩子的情報。」
她說：「感覺像我唸大一時的週日，沒有手機，無所事事。」
「你找本地居民問過嗎？」
這時他想喝杯咖啡應該不錯，於是和圖書又走進餐館。張還在裡頭，在原來的桌位。這時已將近中午，她換了位子，就他之前坐過的，背對著屋角。他通過店内，在她旁邊的桌位坐下，和她並排，因此同樣背對著牆壁。沒辦法，習慣了。
「不知道小鎮名字的由來也無所謂嗎？」
「當然，我也一直在想這問題。和企業無關，因為絕不會有所謂的企業小案件。有些企業的案子簡直像印鈔機，而且一定會被放上網站的，相信我，這就像頒給自己一枚金星勳章。這次一定是私人客戶，用現金付費，或者手寫支票。不見得有不可告人的地方，但很可能相當單調，也或許有點瘋狂。」
他伸手拿什麼？槍？
這時女服務生提著Bunn咖啡機玻璃壺朝他們走來，為李奇的咖啡做這一輪續杯的第一次追加，張趁機問她。「這裡為什麼叫母之安息鎮？」
「我很有把握。這裡多得是空間，他們不會在人家的墳墓上鋪路的，而且總不至於連容納歷史性銘碑的空間都沒有。那種東西到處都是，類似鑄造金屬，漆成棕色。我不知道是哪個單位設立的，可能是內政部吧，可是這裡一個也沒看見。」
「或者變得更加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