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李奇和張走過兩個房間,來到二一二號房。這房間可以不列入考慮,因為它的窗簾拉上了,電視機聲音隱約傳出。不是基佛的房間。二一三和二一五號房都是空的,兩間的窗簾都拉開,房內也都黑漆漆的。早上剛做過客房整理吧,李奇想,之後就再也沒動過。根據平均法則,其中一間是空房,一間是基佛的,已付費,但由於某種特殊狀況,目前不住裡頭。空房應該是完全空白的狀態,至於基佛的房間應該會有一點跡象,不管多麼細微,例如從枕頭底下露出來的睡衣,床頭桌上的一本書,或者藏在椅子後面的行李箱的一角。
李奇說:「基佛都帶什麼樣的筆記?」
「他的失誤。」
李奇點頭。「汽車旅館管理員總是很有用的,或多或少。可是這傢伙在組織裡的層級不高,瞧他一直蠢動,他討厭這差事。他自以為比值夜班的哨兵更厲害,但顯然他的主子們不這麼想。」「而他們正是我們要找的人。」張說。
「也許放口袋吧。」
「實際操作上呢?」
「所以,數學要我們等一等,我們要不已經被打hetubook.com.com敗,要不就還有充裕時間。」
「你有什麼看法?」
「我猜是基佛替妳預訂的房間,對吧?也許他到櫃台去,告訴夥計他有個同事要過來,而這位老兄似乎認為,只要房客之間有點關係,就應該住在隔壁房間。妳住二一四號房是因為基佛已經住進二一三或二一五,或甚至二一二號房。」
「我們可以要他別那麼做。」
「他們會先找上我,」李奇說:「我在樓下,我保證會發出大量噪音,讓妳盡早開始行動。」
「妳確定?」
「數學說的。」
「也許他可以幫我把範圍縮小,但主要還是因為我想公開說出基佛的名字,就這麼簡單。既然大家都在監視,那麼他們或許也在監聽,我要他們聽我說出他的名字。」
「像這樣的案子大約有半數是一樣的,」李奇說:「它們可以粗分成兩大類。有時候妳的同事會在幾週以後出現,好端端的,沒有不法情事。有時候妳都還搞不懂出了什麼問題,就再也找不到人了,沒有太多模糊地帶,諷刺的是,它的曲線圖看來像個笑臉。
和*圖*書」
可是太暗了看不見。
「我不屬於你們的指揮系統,我的看法不重要。」
有意思。
「留下來。」
他說:「我們要不要把門踹開,全得看妳認為這事究竟有多急迫。」
李奇點頭。「數學就是這麼說的。」
「我們?」
「剪頭髮?」
「我留下來的原因和妳認為基佛的事有多緊急不相干,這是另一回事,就看妳的了。」
有意思。
張說:「你留下來了,可是我沒看見有人拿槍強迫你。」
「你是為了什麼原因?」
「一九八六年賓大校隊的說法,實在很不錯.演技一流。我相信他以前一定做過,我也相信他一定在腦子裡反覆練習、彩排,自我評比,而且不斷想像成功的畫面,因此我也相信他絕對不可能遺漏了握手的動作。我打賭其他時候他都握手了,可是卻不跟我握手,這是為什麼?」
「不對,是因為他不想勉強自己,這正是我的印象,甚至到了不惜讓演技打折扣的地步。他正熱心投入某件事,可是卻遭到了威脅。他覺得帶來威脅的人可惡到讓他連碰都不想碰,這是我當時的印https://m.hetubook.com.com象。因此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事可以讓一個人有這種感覺。」
「對什麼好奇?」
「不然還能怎麼樣?」
「為什麼?」
「只是打個比方,以前養成的習慣,當時都是團隊合作。」
「假定一下,會是什麼狀況?」
張說:「然後要做什麼?把門踢開?這裡的動靜辦公室看得一清二楚。」
「對了,你頭髮剪得不錯。」
「這得看他怎麼回應。」
她說:「這到底是什麼情形?」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要問那夥計?」
「胡扯,所有案子都是一樣的,你很清楚。」
「為什麼?」
「我說過,不會是倉庫裡堆滿化肥炸藥,是別的事,一開始很怪但接著忽然不怪了。也許他們真的在向我們的牙根管放送廣播。」
李奇說:「要賭一下,還是等到明天一早?」
同時監看兩個房間。
「但也有對的時候,不是嗎?」
「問得好,」張說:「我們通常都用筆電和智慧型手機,因此我們的筆記是用鍵盤輸入的,或許很費事,但還是得做,因為所有一切都得列入記錄。可是說到秘密hetubook.com.com進行的案子,重點就在避免列入記錄,所以何必花工夫輸入?他可能在哪裡留有手寫筆記。」
「謝謝。」
「如果我們現在行動,無疑等於一頭栽進一種難以預測、與某一夥人為敵的未知境地,也許是五個握手強而有力的人,也許是五百個使用自動槍械和空心彈藥、保衛著某種我們聽都沒聽過的東西的人。」
他們從位在U形廂房右排客房盡頭的金屬梯上樓,張的房間就在那裡,二一四號房,就在整排房間的最後一間——也就是二一五號房——隔壁。張拿鑰匙開門,兩人走了進去。房間和一般客房沒什麼不同,但看得出來是女人的房間,很整潔而且充滿香氣。一只活動式小行李箱,裡頭的東西折疊得十分整齊。
他把手肘擱在樓梯扶手上。
「或者房間,看數量而定。我們應該找找看。」
「這跟一頭栽進險境有什麼不同?」
他說:「主要是好奇。」
李奇探頭看樓下,發現那個獨眼人正拖著涼椅越過柏油路。李奇在籬笆邊坐著睡覺的那張椅子。獨眼人把它整齊擺在辦公室窗外的人行道上,坐了下來,像以前hetubook.com.com的警長坐在木板門廊上,只是盯著看,看樣子不太像是針對二一四號房,比較低,有點偏右,表示並非正對著一一三號房。
「那傢伙在監視,妳睡得著?」
「這下我可能真的睡不著了。」
「我們不知道他住哪個房間,再說我們也沒有鑰匙,而且也拿不到,因為這家高級大旅館顯然很重視客戶隱私。」
「大概吧。」
「沒錯,」李奇說:「我們不清楚。」
「所以這次到底算哪一種?」
「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李奇說。
「我想應該是二一二、二一三或二一四號房。」
「我會睡得很好,不過我會給房門上兩道鎖,並且掛上門鎖鏈,畢竟我們還不清楚狀況。」
「哪裡?」
「我會等到明天早上。」
李奇沒說話。
「每個案子都不一樣。」
張在他身邊說:「這種事也會有判斷錯誤的時候,不會每次都對。」
張朝樓下遠遠坐在白色涼椅上的獨眼人點了下頭,說:「你選對了頻道廣播基佛的名字,看來那傢伙和這事牽扯很深。」
接著李奇想起這天早上,那張椅子被閒置在公路車道上。他望向一〇六號房,估算著角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