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張拿出手機，撥了馬洛尼的電話號碼。區號五〇一，加上後七碼。她開啟擴音功能。先是一陣通訊系統連上手機的嘶嘶聲和停滯，接著響起電話鈴聲。
「我想也是。」
李奇說：「為什麼你要找律師討論？」
「我有另一個說法。我們就這麼走人，暫時保留這事可能成為大新聞的百分之一機率，可是因為我們已經走了，這事不再是《洛杉磯時報》的獨家，也就是說，萬一這百分之一的可能成真，事情爆發開來，到時肯定有一番廝殺，所有報紙肯定拚了命搶獨家。所以，如果你是精明的科學編輯，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你知道如果能利用目前你掌握的東西來搶先一步做準備，你還是會佔點小便宜的。所以我猜，等我們進了電梯，你一定會馬上察看你的檔案庫，搜索一個名叫馬洛尼的人的來電，這樣你才能心安。」
「你確定對這個叫馬洛尼的毫無印象？」
魏斯伍德繼續捲動，回到十週前。他打開第二個螢幕中的區域號碼清單，一行行來回比對，比對完後，他說：「那週我封鎖了四通來電，可是沒有一通是從阿肯色打來的。」
「哪一類事情？」
《洛杉磯時報》大樓位在洛杉磯市中心的西一街和春天hｅtｕｂｏoｋ•ｃom.ｃom街口，有著足以比擬政府機關的安檢水準。裡頭有Ｘ光輸送帶和金屬偵測器。李奇不太明白為什麼，也許是自我感覺膨脹吧。他懷疑有誰會把《洛杉磯時報》列入首要攻擊目標名單，或許連名單的第四、第五頁都排不上。可是沒辦法，他把所有硬幣丟進一只容器，然後任人擺布。張比較慢，她仍然拖著她的行李箱，拎著外套。
魏斯伍德沒回答，只是點了幾下滑鼠，打開一只顯示他接獲的所有來電清單的未過濾檔案。螢幕很大，而且有兩個，但即使如此年份欄還是被壓縮到只剩一小部分。
「百分之一。」
魏斯伍德說：「所有理論都該經過測試，這是科學方法的核心。」
「舉個例。」
魏斯伍德說：「請坐，我馬上好。」
響了又響。
「陰謀（Conspiracies）。」魏斯伍德說。
「他們說重大案件都會伴隨搜索票或傳票，或至少也有失蹤人口報告。」
「沒有明說。他們是律師，看什麼都是負面的。」
李奇說：「我沒見過他，不過我遇過不少這類人。在各方面能力都屬中上，只是容易衝動ｈｔｔｐs://ｍ.ｈetuｂooｋ•ｃoｍ•coｍ，可是他們的衝動往往是出於一片好心。而且再怎麼不成氣候，和母之安息鎮那些人比起來他都算得上是〇〇七，但他還是落入他們手中了。」
「Ｃ的意思是？」李奇問。
「你和編輯主任談過了嗎？」
「你把我們放在哪一類？」
魏斯伍德不曾記下這三次談話的主題或内容。他只是把名字、號碼、日期時間直接丟進一個標示著Ｃ的檔案夾。
李奇說：「起碼我們有了點收穫。馬洛尼從九週前開始來電，他是在那之前不久被封鎖的某個人，而在這個類別中有六個可能的人選。照常理看來，我們要找的人應該就在其中，而且再過三十秒我們就能透過他的另一個電話線和他通上電話。因為所有的原始電話號碼都在這裡了。」
好一陣子沒回應。接著魏斯伍德把椅子轉向對著螢幕，點了下滑鼠，在兩個方塊裡輸入幾個字母。大概是使用者帳號和密碼吧，李奇猜。希望是開啟檔案庫的。張湊向前。螢幕上出現搜索頁，某種專利軟體，無疑是用來處理手邊工作的，可是很醜。魏斯伍德勾選了一堆選項，大概是把他自己的筆記過濾吧，免得出現不相干的搜索結果。也許洛杉磯有一百個和_圖_書具有新聞價值的馬洛尼，也許有兩百個。運動明星，企業家，演員，樂手，達官顯貴。
「他看不出這事有報導的價值。我們查了一下基佛的背景，他曾經在某地喝得爛醉，一個不成氣候的偵探。」
「這是很重大的案子。」
魏斯伍德再度捲動，推回之前的七天，接著再往前推，一邊察看區域號碼清單，最後他說：「前一週我封鎖了兩通，十四天内總共封鎖六通，但還是沒有阿肯色的來電。」
「你認為它的機率有多少，發現具體的東西？」
他輸入Maloney。
想坐下得費點工夫。李奇和張把堆在兩張客用椅子上的雜誌和文件清掉。魏斯伍德關閉電郵程式，回過頭來。他說：「法律部門的人不太高興。有些東西事涉機密，我們的檔案庫是不公開的。」
沒人接聽，也沒有語音。
李奇說：「既然這樣，我們在不在這裡，又有什麼差別？」
「相當快，」李奇說：「又不是腦部手術。不過我猜還是會有一段猶豫期，主要可能是因為傷了感情，你拒絕了他，他或許需要花個一週才能壓下自尊，回頭去找你。」
檔案庫出現由一個名叫馬洛尼的人在三個不同時間點的來電。最近的一通是在將近一個月前，第二通是和_圖_書在那之前三週，最早的一通是在第二通之前兩週。前後共計五週，就在四週前。三次來電的電話號碼都是一樣的，都含有沒人知道代表哪裡的區域號碼五〇一。
李奇說：「我們的來電紀錄也在裡頭？」
「沒人會知道的，」李奇說：「得等到電影上演。」
張問：「他們預見會有什麼負面作用？」
張沒說話。
「基佛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面。」
「你的說法不能當證據。」
可是他們終究通過了檢查，在服務台拿到通行證，然後搭手扶梯上樓。魏斯伍德的辦公室是一個奶油色的方形房間，裡頭擺著好幾架子的書籍和雜誌。窗底下有一張漂亮的舊書桌，上面是一組雙螢幕電腦。魏斯伍德正坐在桌前看電郵，他的大帆布袋被丟在地上，袋口敞開，裡面塞滿書、報紙和一台金屬筆電。門外走廊鬧哄哄的，大夥埋頭忙自己的事。窗外的晴空閃耀著南加州永恆的陽光。
李奇說：「試試前一週的，也許他比我們想像的還要脆弱一點。」
他點了下滑鼠。
「萬一這是真的，萬一鎮上的確出了怪事，造成兩百人死亡，那就是大事一樁了，對吧？《洛杉磯時報》肯定會大肆報導，連續刊它個幾星期，說不定你還會得普立茲獎，你會上m.hetubook.com.com電視，還能賣出電影版權。」
「如果是比較嚴肅的事，我絕不會不理會。」
「範圍相當廣。」
魏斯伍德再度進入檔案庫，打開未過濾來電清單，滑動捲軸到九週前的紀錄，說：「我們要給他多久的猶豫期？他多快會想出用新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和我聯絡？」
「煙霧警報器是家中的陰謀，因為它裡面裝了用無線方式和政府連線的監視器和麥克風。而且還裝了毒氣膠囊，萬一政府不喜歡你的言論或行為時可以使用。」
「也許他沒解釋清楚。」
「這只是你的猜測。」
經過整整一分鐘，張掛斷電話，辦公室又靜了下來。
魏斯伍德沒吭聲。
口氣有點怪。
魏斯伍德點頭。「今天早上。」
電腦顯示，五〇一是阿肯色州的三個手機區域號碼之一。張說：「九週前你有沒有封鎖過來自阿肯色的電話？也許這傢伙只是把固定電話改成手機，就這麼簡單。」
「還沒決定。」
「不是『兩百』分之一？」
他得到三筆結果。
魏斯伍德關掉檔案，打開瀏覽器。他瞥了一下門口，說：「我們真這麼幹了。」
魏斯伍德說：「因為公司這麼規定。」
「等你們找到具體的東西，再回來找我。」
李奇說：「我們得查一下五〇一是什麼地方的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