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李奇說：「什麼樣的光波？」
「一星期。」女孩說。魏斯伍德向她道謝，她說不客氣，他說那就不打擾她工作了，她說是啊，她還有事要忙，然後魏斯伍德掛了電話。
「妳清不清楚他打電話是為了什麼事？」
「他不會記得的，兩、三個月太長了。」
「所以你沒雇用私家偵探？」
魏斯伍德察看清單，來電檔案庫中伴隨這組七七三這組號碼的使用者名字。他說：「妳知不知道有個叫麥肯的志工？我不確定是先生或小姐。」
他撥了第三個號碼。根據區域號碼表，這支同樣是手機門號，在愛達荷州。
「這我真的沒辦法回答，我連打了沒都不記得了。」
魏斯伍德撥了下一個電話號碼，也就是第四個，曼菲斯的區域號碼九〇一。或許也是第一個固定電話。他們聽見撥號聲，接著鈴聲，響徹整個房間。
魏斯伍德說：「《洛杉磯時報》的艾胥利．魏斯伍德，在此回覆您那邊的來電。」
魏斯伍德二話不說掛了電話。他說：「我記得這傢伙，說是所有人的思想都被光波控制了。」
「也可能是預付手機，」李奇說：「在藥局買的儲值手機，額度用光了，或者被丟棄了，說不定它們全都是預付手機。」
「沒有。」
「你不清楚？」
他們聽見對方停頓許久，接著是沉重的舊話筒掛回機座的最後一聲鏗隆。
魏斯伍德介紹自己，然後問對方是什麼人。那孩子報了名字，不慌不忙地，說她和圖書從不曾打電話到《洛杉磯時報》，而且不認識什麼私家偵探。魏斯伍德問她這支電話是否有別人使用，她說有的，所有志工都會使用。她說她只是其中一個。她說志工室是他們放外套、休息的地方，裡頭有一具電話，他們偶爾會使用。她說林肯公園圖書館位在芝加哥市中心偏北的地方，有好幾十名志工，經常流動，有老的有年輕的，有男有女，全都非常有趣。可是沒有，沒有誰對科學方面的事特別著迷。不會公開討論，當然也不至於到打電話給外地報社的地步。
「不，您沒得罪我，不需要道歉，我只是想多了解一點您憂慮的事情。」
那聲音說：「誰的名字？」
女人說：「沒有指責你的意思，要是我可以不理會他，我會的。你都寫些政治還是科學方面的文章？」
「原來如此，他不記得打過電話。」
「妳確定嗎？」
「密西西比的手機，」魏斯伍德說：「北邊，也許是牛津。那裡有很多大學生，也許他的雙親把他放牛吃草了。」
「妳知道他還找了多少人嗎？」
張說：「比她的人生好。」
「沒有。」
魏斯伍德撥打第五個電話。區號七七三，也就是芝加哥。電話響了又響，一直響到該進入語音答錄功能了。突然間一個女人氣喘吁吁跑來接聽。「林肯公園市立圖書館，志工室。」她聽來非常年輕，非常雀躍，非常忙碌。
「不客氣，」女人說：ｈｔtｐs://m.ｈetuｂooｋ•ｃoｍ•ｃｏｍ「也算是有點變化，可以換個人說說話。」
而且有人接聽。
「噢，我沒什麼好憂慮的，我過得非常好。」
「不，完全不可能。」
「事實非常明確，沒什麼好調查的。再說他手邊也沒錢，誰也雇用不起。」
「兩、三個月前。」
「抱歉拖延了這麼久，我得進行一些查證，但現在我很認同，你告訴我的那些應該要揭露出來，因此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
「好幾千人吧。」
魏斯伍德沒說話。
「你是否雇用了私家偵探？」
先是沉重話筒被拿起的空洞的鏗隆一聲，接著一個男聲說：「喂？」
「死了多少人？」
「私家偵探。」
「什麼事？」
「他會不會弄一支，例如到藥局買？」
「我不懂。」
男人的聲音透過喇叭傳出，響亮又清晰。他說：「喂？」
魏斯伍德又問。「妳在那裡擔任志工多久了？」
「和美國人口相比人數很少，可是和一個老人應當花在電話上的時間比起來卻是個大數字。」
「這樣喔，真是太好了。」
魏斯伍德說：「科學。」
魏斯伍德掛了電話，察看螢幕上的區號然後說：「這是手機門號，在北路易西安納州，也許是薛夫波特，或那附近。手機合約大概已經到期或作廢了，這種事很常見，而這個門號遲早會被重新發售。」
魏斯伍德又坐正，把之前的客套話重講一遍，他的名字，《洛杉磯時報》，電話回https://www.hetubook.com.com覆延遲道歉。
「有人因為花崗石的事死亡嗎？」
「為了阻止那件事。」
魏斯伍德趕緊坐直，對著螢幕說話。他說：「早安，先生。我是艾胥利．魏斯伍德．《洛杉磯時報》員工，在此回覆你的來電。」
老人說：「先生，究竟打了沒有，我實在想不起來。要是我當時得罪了你，容我在這兒向你道個歉。」
魏斯伍德說：「首先我得進行小小的身分確認，我必須和你確認一下你雇用的那位私家偵探的名字。」
那聲音說：「先生，我不太明白。」
「好吧，」魏斯伍德說：「謝謝妳，抱歉打擾了。」
「那應該是我丈夫。」
聲音介於中高音之間，由於緊張而有點急促、顫抖。是個瘦子，李奇心想，老是搖搖顫顫的。約莫三十五歲，或者更年輕，但不會太老。可能是土生土長的愛達荷人，但也可能不是。
張說：「是的，沒錯，因為東岸的常態性|交通運輸相當繁忙，加上華盛頓特區、紐約和波士頓之間有許多飛機往返穿梭。好啦，可以繼續了嗎？撥打下一個號碼？」
「只是航班最頻繁的州距離愛達荷遠得很。」
女人說：「做什麼用？」
「連現金也沒有？」
「洗腦的光波。這些光從民航客機的底部發射下來，聯邦航空管理局（ＦＡＡ）要求的。所以現在他們連托運行李都要收費，這樣大家就會盡量帶隨身行李，貨艙也就可以多出一些空間來容納儀器，還有操作員。沒錯，和*圖*書裡頭還躲著人，像早年的轟炸兵那樣對著人群掃射。愛達荷這傢伙只有在陰天才肯出門。他說顯然有飛機越過的州也特別危險，這都是菁英階級的陰謀之一。」
「最近打的嗎？」
衛斯伍德把手機放進桌上的座充，然後直接在電腦上撥號。座充有喇叭，李奇聽見嗶嗶噗噗的電子脈衝聲，接下來只剩下嘶嘶聲，接著是一段口氣介於訓斥和憐憫之間的預錄語音。這個號碼已經停用。
魏斯伍德說：「兩、三個月前您曾經打電話到《洛杉磯時報》找我，說您有些想法。」
「沒有。別問了，等你老了就曉得。」
他撥了第二個號碼。
「這種事私家偵探幫不了忙的，它們還是會傷害他，就像傷害其他人那樣。我是說，等它們一眼看見他。我告訴過你，這東西是一種視線，沒人躲得了。你不明白，光波是打不敗的。」
魏斯伍德將那六組名字和電話號碼複製然後傳送到一個新的空白瀏覽視窗。都是些道地的美國名字，可能是大聯盟任何一支球隊選秀名單的前六名，也可能是在當鋪前排隊的六個人，或者急診室，或者飛機頭等艙。其中有一半是用手機，李奇心想，因為他認不得那些區號，可是裡頭有芝加哥的七七三，還有新墨西哥某地的五〇五，還有九〇一，他猜可能是田納西州的孟菲斯。
「你告訴我的那件事。」
「那麼應該是關於花崗石流理台具有放射性的事。這是今年的熱門話題，事實上也的確有，只是程度大小不同m.hetubook.com.com，他當時一定是想請你寫一篇這方面的文章。你，還有另外一些人。」
「我幹嘛這麼做？」
「協助他調查花崗石的事。」
「妳丈夫有沒有手機？」
「也許吧，」魏斯伍德說：「這招壞蛋已經行之有年，為了避免被當局起訴，現在一般市民也學會這麼做，尤其是那些一天到晚打電話到報社，自稱握有最新陰謀消息的市民，這就是當今的世局。」
「是哪裡？」
有人接聽。
「他說有。」
魏斯伍德看了一下張，然後回到螢幕上，深吸一口氣準備往下說，可是喇叭傳出一陣窸窣聲，接著又一聲鏗隆，顯然話筒硬被搶走了，因為這時電話那頭響起女人的聲音。「請問哪一位？」
「那您為何打電話給我呢？」
「是嗎？」
魏斯伍德說：「我的人生夠精采吧。」
他撥打最後一個號碼，區號五〇五，新墨西哥。
「你有沒有另一支手機，區號是五〇一？」
這人有點年紀，李奇推測，說話緩慢而客氣，就算不是曼菲斯人，應該也是那附近的居民。
「真的？」
「賓州。」
「沒有。」
「你剛和他談過。」
同樣情況。撥號聲，接著安靜下來，接著是電話公司的語音，內容充滿歉意，口氣微微帶著難以置信，像是可憐竟然有人會蠢到試圖撥打這個已經無效的門號。
「我可以和他談談嗎？」
「不知道，」那孩子說：「我沒聽過這名字。」
「不會，他從來不出門。」
魏斯伍德說：「女士，他有沒有可能是用私家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