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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種舊式的拋棄型手機還沒有語音信箱，或者他沒有設定，或者把它關閉了。」

最後他們出了浴缸，用薄毛巾擦乾身體，在鏡子上畫圓圈抹去霧氣，一個較高，一個較低。他們梳著頭髮，李奇用手指，張用她從行李箱拿出來的一支玳瑁梳子。他們把之前隨手丟在地板、椅子和床上的衣服收集起來，穿回仍然濕熱的身上。

她按了九。轉接音樂響起，接著一個女聲傳來。「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

電話仍然響個不停。

李奇點頭說：「咱們叫輛計程車吧。」

「不知道。」

她說：「好了嗎？」

「你們有沒有一位名叫麥肯的志工？」

之後他們查了機場航班，發現班次相當多。從洛杉磯國際機場到芝加哥奧黑爾國際機場（ＯＲＤ）是一條熱門航線，一整個下午時段有好幾個航班出發。這也合理，因為這樣的話乘客往東越過兩個時區，可以在他們的平日就寢時間之前回到家，再晚一點就會httｐs://ｍ.ｈｅｔuboｏｋ•com•cｏm變成熬夜航班了。

「我們已經三、四個禮拜沒見到他了。」

張切掉電話，房内安靜下來。她打開電腦，點擊一陣子後進入芝加哥圖書館系統的網頁林肯公園分館有它的詢問專線。區號七七三加上後七碼，號數和之前他們取得的志工室電話十分相近。她撥了電話，進入語音選單，英語或西班牙語，選擇這項請按一，選擇那項請按二，轉接總機人員請按九。

接著女人回到電話，說：「沒有，我們沒有他的聯絡電話。」

「沒事。」然而在他腦海中浮現一個淒涼的畫面，一支手機躺在地板上，活的，跳來跳去，像支忠心的可卡犬不斷刨抓著死掉的主人，努力想引起他的關注，不懂怎麼回事。也許在荒郊野外，或者在豪華的起居室裡，也許是心臟病突發，或者痛風，或者養可卡犬的人常見的其他死因。可是他是個求知慾旺盛、講求事證的人，因此hetubook.com.com他只淡淡地說：「把它關掉，改打圖書館總機。」

「他是本地人嗎？妳有沒有他的住址？」

幾家大航空公司訂的票價都一樣，連幾角幾分都一點不差，因此張選擇了美國航空，因為她持有這家公司的金卡。她用手機以金卡會員的身分訂位。在緊急狀況下比較可靠，她說，而且座位也較舒適。

芝加哥那端一片沉寂。接著女人說：「抱歉，我真的沒辦法提供這方面的資料，我們必須維護本館志工的隱私。」

接著回到正事上。李奇拉開窗簾，看見外頭除了燦亮的陽光和藍天之外空無一物。天氣好極了。夏末的南加州，就連街上的大片煙霧看來都黃澄澄的。張再度試打五〇一開頭的手機號碼。還是一樣，響個不停，沒人接聽。她任由它響，它在擴音器裡落寞但毫不留情地呼嚕嚕響著，沒完沒了。李奇說：「我從來沒遇過這種狀況，要和圖書不有人接聽，不然就轉入答錄機。」

「他放棄了。沒人肯聽他說，所以他把手機丟了。它正在不知哪裡的抽屜裡響個不停。」

張像之前第一次和魏斯伍德通話時那樣介紹自己。報上姓名，說她是一名私家偵探，主要在西雅圖活動，但以前待過調查局。最後這句似乎相當管用，這位總機很佩服的樣子。

「也許他出去購物，沒帶手機出門。」

「他為什麼不接聽呢？總得選一種，要不就使用答錄功能，再不然就得接電話。」

張說：「我知道你們請了許多志工。」

「他離職了？」

「也不是，不過志工來來去去原本就很正常。」

「妳有沒有他的電話？他家裡的？也許妳可以通知他，請他和我們聯絡。」

李奇把牙刷放進口袋，她把梳子、電腦和充電器、手機和充電器全部收進行李箱。

然後拉上拉鍊。

芝加哥一片安靜。只有輕微的敲鍵盤聲。大概是檔案庫吧。螢幕上出現長長的清單，需要捲動半天heｔuboｏk•ｃom•ｃｏｍ，麥肯的Ｍ正好在中間部分。

「已經離開了是嗎？」

「他有沒有對什麼事特別熱中，或者特別關注的？」

李奇望著窗外，沒回應。

「妳知道做什麼？他惹了麻煩？」

之後他們察看了張的私人秘密檔案庫，尋找芝加哥名叫麥肯的人，心想也許會有意外的斬獲。可是他們得到幾百筆混雜的搜索結果。考慮到異族的名字和歷史上的人口遷移模式，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李奇心想，也許他們要找的麥肯就在其中，但實在是無從得知，他就像海灘上的一粒沙子。

「可以這麼做嗎？」

淋浴進行得十分悠緩，遲遲無法從他們正在做的事情過渡到他們接下來必須做的事情上。浴缸很窄，可是浴簾是裝在往外彎曲的滑軌上的，蓮蓬頭的水柱又寬又溫熱，而他們又連一吋都捨不得分開，因此舒服得不得了。他們替對方清洗身體，嬉戲般地，從頭到腳，慢慢而仔細，用肥皂和洗髮精，沒有一條縫隙被遺漏，有些地方則逗留得久一點wｗw•ｈeｔubｏoｋ•ｃom•ｃｏｍ。兩人從容不迫洗著，帶著些許胡鬧的成分，蒸汽升起，充滿整個浴室，鏡子起了霧。

「妳能不能說說他的事？」

「他是中年男人，非常文靜，不太跟人交際。不過他工作表現得不錯，我們也很希望能聯絡上他。」

「有的。」

對於電子產品，李奇是個求知慾旺盛的人。他懂傳真、電傳、軍方無線電和美國郵政署，可是他從來不需要了解民用手機，因為他從來就沒有手機，幹嘛了解？他要打給誰？誰會打給他？他僅有的一點了解來自日常的觀察。他在腦子裡想像這支手機，響了又響，也許還一邊震動。來電鈴聲，加上嗡嗡的蜂鳴聲，強而有力。他說：「電池總要充電吧。如果電池耗光，手機會關閉，電話根本打不通。所以他一定經常充電。」

「是這樣沒錯。」女人說。

「他是我公司的客戶，可是最近和他失去聯繫，我們正努力想找到他，看他是否還需要我們的協助。」

「我也不清楚，他這人不是很健談。」

張說：「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