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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終於命中一個只比穀倉門小一點的目標，也因此證明了這挖斗果然防彈。因此我們也該行動了。」

魏斯伍德開始前進。

魏斯伍德讓前方的挖斗保持在距離地面幾呎的高度，它的底部向前突出，就像金屬下巴。它一路將小麥壓碎，像支鈍鐮刀，厚重的金色粉塵和碎屑瀰漫在空中，有如一路往前行進的線性爆炸。麥稈的碎片狂掃著底盤，而在犁溝的兩側，一波波麥浪刷過窗玻璃，往後歪倒。地表大致上是平的，可是橡膠輪胎接觸泥土的地方卻凹凸不平。挖土機像艘船那樣前後搖晃，輪胎不斷跳動。輪胎很軟，一遇上隆起的地方便劇烈地扭動掙扎，魏斯伍德在座椅上不停跳上跳下，李奇和張側著身體穩穩撐住，像逃命地鐵列車上的乘客。

凱迪拉克駕駛直接走了進來，他以為這裡仍然是他的店。結果遇上固定夾、碎布、地板。他們不得不進一步去找雜貨店老闆，結果逮到他從他店後門走出來，拿著一小瓶鹼式水楊酸鉍胃藥。結局依舊是固定夾、碎布、地板。

時速三十哩。

接著對方開始掃射回擊。

「我會把大家送到那裡。」

「我想他們到農舍去了。」

兩人打開車門，跳了下去，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李奇點頭。「他們會讓騙局一直撐到最後，不管最後有什麼。」

接著，隨著雙廂貨卡車從餐廳後面緊急駛離，人也消失了。

走得坑坑疤疤，相當緩慢。這傢伙八成沒受過步兵訓練。接著又一陣亂射，全都沒命中。

「不。」李奇說，在腦袋裡計算著。「再前進五十碼，馬上，給對手施加壓力和圖書。他們也該換新彈匣了。」

「準備好了嗎？」

四十分鐘。

接著來了這傢伙的兄弟或堂兄弟或隨便什麼親人，戴著頂可笑的皮帽子，在找什麼東西。他同樣被輕易制伏了，五個電線固定夾，一塊碎布，在會計師事務所打地鋪，就在他親戚旁邊。接著來了賣零配件的傢伙，灌溉系統的，想找前面那兩人。這次沒聊足球，只有固定夾，碎布地板伺候。

普通鎮民紛紛閃避，都待在屋内了。大概是出於某種古老的本能，也許是因為那兩支衝鋒槍。它們看起來太古怪了，好像電影道具，除了躲起來沒別的辦法。打九一一報案專線和打不通是同樣的意思，那些警察距離太遠了，況且天氣這麼熱，還是待在冷氣房裡舒服。

一開始是被李奇踢中卵蛋的那個莫納罕。他們看見他沿著條交叉路蹣跚走著，朝餐館或雜貨店的方向，也可能是汽車旅館過來。莫納罕輕易地就被拿下了，被他們用五個從五金商店買來的電線固定夾五花大綁，嘴裡塞了一塊同樣來源的碎布，丟在聯邦快遞商店隔壁那間廢棄的會計師事務所，那裡幾乎沒上鎖。

李奇感覺自己有如悄悄接近水坑的掠食猛獸。

張說：「我們不會把你甩掉的，除非你想被甩掉。」

張說：「怎麼？」

小學程度的問題。

李奇又開始頭痛了。

李奇說：「真希望可以送你去打前鋒，接著我再去。你是大人了，我才不在乎你會怎樣，想一起行動也可以，但一定要緊跟著我們，記得待在我左手邊。」https://www.hetubook.com.com

只有一發除外。

魏斯伍德說：「要不要撤退？」

只有他們。

有如化學武器。

張說：「保重了，李奇。」

那筆錢的第二大部分交給魏斯伍德帶著，多得足夠讓他們見錢眼開了。他的駕駛艙電腦是一台福特租車的里程表，和他的腕錶。高中時代的，不是研究所的。假設一輛車必須在十五分鐘內跑完十五哩，它應該以多少時速行駛？當然，他必須配合火車的到站時間。他找到一個結合交通和氣象的調頻電台，會預報哪邊的鐵路開放或關閉，大概是按照火車時刻表吧，沒有比這更棒的功能了。

「妳也一樣，張。」

魏斯伍德說：「現在？」

「快。」

金屬下巴持續向前掃蕩。

不是進入私人車道的入口。

那筆錢的最大一部分用來租直升機，兩架空中豪華轎車，專供堪薩斯市商人出城談生意用，就像空中的林肯城市車。要他們降落是絕無可能的，除非是經過批准的地點，他們也不可能用繩梯把任何人送到地面，他們的保險政策不會允許。不過他們倒是很樂意飛到這裡再空機飛回去，也樂意增加一點戲劇效果，據說是為了拍攝影片。他們擁有直接來自Google的衛星導航座標。時機的掌握相當棘手，為了讓攝影機可以及時拍攝，不過他們的駕駛艙備有電腦，或許真的可行吧。

「到時你們會把我甩掉，對吧？」

「現在最好。」

那是一台新的荷蘭製挖土機，從舊馬車ｈｔｔｐs://wwｗ.ｈetｕbｏｏk•coｍ.ｃoｍ隊路徑北邊的農具經銷商那裡拿來的。魏斯伍德嘎嘎駕著它回頭通過廣場，再往前經過汽車旅館。就算不是試車，也是禮貌性的借用，禮貌的部分就省了，但借用是真的。李奇沒有意思把它留著。它的後部有一支爪式長臂，還有非常窄、有著兩支尖牙的挖斗。一種挖掘工具，比較像推土機的推土刀，顯然是多功能的機具。可以裝上各式各樣的東西。全新的，烤漆亮眼，而且乾淨得不得了，有股新挖土機的味道。駕駛座剛好擠得下三個人，可是只有一個座位。魏斯伍德坐在上頭，因為他非坐那裡不可，那裡有各種操縱桿和踏板。張側著身子站在他左側，李奇側身擠在他右邊。引擎隆隆作響，這東西是設計用來做粗活，還有在坑洞、土堆之間短距離前後移動的，但也備有可以行駛道路的傳動裝置，他們離開廣場時，魏斯伍德把速度拉到大約每小時三十哩。

「往前五十碼？」

有二十哩路要走。

一片寂靜。

而是進入麥田。

三把槍械同時開火，一式的長槍，很有特色，平穩扎實的槍聲，以及子彈快速穿越空中的爆裂聲。李奇大膽猜測是M16系列步槍發射的北約會員國標準用彈。截至目前全都射偏了，但不奇怪，這只是虛晃一招。兩百碼距離，肉眼對肉眼，絕對是平的，但其實是弧線，因為地球曲面的關係，因此錯估了。

然後再跳下去，最好能在直升機混亂、火車恐慌和魏斯伍德迷陣的當中，趁著沒人注意在凱迪拉克駕駛的商店後門下車。如果時機抓得準的話，顯然抓得很準。情況實在太混亂和*圖*書了，這點可以確定。店裡根本沒人，就眼前來說是利多，但長期來看是負擔，只是麻煩又添一樁。

「我不想。」

「該做的都做了。」

就在前方挖斗的正中央，穿過邊框的一處細小擦痕。子彈掉落，聲音隨後抵達，響亮的鏗一聲。

多數時候農場都隱沒在麥浪後方，因此他們主要靠太陽分辨方向。不完全準確，但也十分接近。第一次看到是在他們距離目的地大約四分之一哩的地方，時間也剛好。一棟房子和六間附屬建物。籬笆和被踏平的泥地，幾根電話線杆，柴油發電機的大禮帽造型排氣口。

在一般的交易狀況下，這應該叫做試車：一台不熟悉的機具，由一個有意願的買家短暫試驗性地駕駛一陣子。問題是李奇並不是有意願的買家，他很少買東西，要買也是買消耗品，當然絕不會是農業機具，業務員也知道。再者李奇也沒試車，因為他不會開，不知道該怎麼操作。他用衝鋒槍解決了第一個問題，用魏斯伍德解決了第二個。魏斯伍德曾經學過駕駛這類機具，因為科學編輯有時會熱中於一些科學研究的評估，而這往往牽涉到實際參與一些熱心鄰居的小發現，這時難免會需要動手挖掘一些有的沒的東西，而最好的方法當然就是動用機械了。

粉塵和碎屑在他們四周怒吼。

「了解，咱們走吧。」

「我知道你會。」

還有豬舍臭味。

米口徑的重機槍等著迎接。開車從那條泥路過去，和之前在汽車旅館，對手兩人一組爬上鐵梯是一樣的意思。我們可以像打松鼠那樣把你們擊潰，所以還是保有一些活動空間比較好。意思是一輛越野車，www.hetubook.com.com一台破牆錘，也就是前方的挖斗，它是防彈的，而且足足有單人床墊的大小。重金屬，以便搬動參差不齊的石塊，上方有一丁點能見度，這樣也就夠了，反正只有麥田。到目前為止還算順利，計畫效果不錯，只是有個結果小小的出乎意料外，主要是因為激烈震動的關係。

但還是強過走那條私人車道，那裡說不定埋了地雷，或至少撒了釘子。而且這麼一來等於在十哩外就開始一路迎面逼近他們的直角位置，而任何腦袋清楚的防衛者都會在這裡架設五十毫。

在這同時，李奇和張則是在聯邦快遞卡車上，他們打電話到奧克拉荷馬市的營業分處，說他們有一個超急件包裹，必須連夜送往一個叫母之安息鎮的地方。對方告訴他們可以遞送的最快時間，他們提早五分鐘到達那裡，看見夜班司機在巷子裡抽菸。他說母之安息鎮在他的固定路線上，他也同意帶有正式銀行封條的大疊百元真鈔的確是很美妙的東西。尤其他們用了一點心理戰，想拿多少儘管拿，只要你覺得合理，我們只要求能在後車廂搭個便車。還有要和火車同時抵達。那人說可以，沒問題。閉著眼睛都沒問題，那是他的固定路線，他們可以搭便車，要的話可以坐前面，等快抵達時再跳到後車廂。

他說：「他們同意用汽油引擎。」

「為什麼？」

「我慣用右手，得隨時保持靈活。」

只留下魏斯伍德一個人。

「不然還能去哪？」

李奇說：「佩服。」

魏斯伍德繞了一圈，接著又回來，停在大約兩百碼外，讓引擎怠速空轉，最後一陣麥子粉屑漸漸落回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