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不存在的任務

作者:李查德
不存在的任務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十六

十六

是張美國證件,維吉尼亞州的駕照,相片很清楚,是女性,一張坦誠的臉孔。金髮,中等長度,不造作,顯然是以手指梳理的。梅麗恩.辛克萊,她四十四歲,家鄉住址在亞利山卓市從街道名來看,是棟郊區房屋。
尼利說:「謝謝,長官。」隨即拆開信封,查看内容,放回去,露出軍人獨有的笑容。
「去跟瑞特克里夫說,我想知道我能有多自由。」
「從這個角度來說,對,可是也是真的。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證件做得太好了,不可能是假的,好到我們認為是德國政府幫他們做的。在他們法定的工廠裡,跟他們那些一般的德國佬玩意一起做出來的。」
「那會花太長的時間,而且我可以告訴妳會發現什麼,我們有一百樣小東西不見,大東西都在。」
「所以妳認為不是軍火?」
「不,他們是道地的美國人。阿肯色和肯塔基人。他們連英語都說不好,更別說德語了。他們一個叫比利.巴伯,一個叫吉米.李。大概吧。」
尼利在隔天早晨八點敲李奇的房門。他醒了,洗過澡也穿好了衣服,準備喝咖啡了。電梯像是掛在鐵鍊上的鍍金鳥籠,電梯井是飾有金銀絲的鍛鐵。他們聽見電梯升上來,兩人走進去,地上掉了張信用卡,也可能是駕照或之類的,正面朝下,大概是不小心弄掉的,不是德意志聯邦共和國的身分證,顏色不對。
「你有幾分把握?」
她筆直看著他,說:「機會渺茫也比零要好。」
「他們也是這麼跟我說的。」
「沒什麼。」
歐洛茲科點頭。「你們得小心。你們繼續搖那棵樹,什麼樣的狗屎都可能會掉下來,有的可能會很重。」
看了一眼。
「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
「哪種情報能值一億?」
辛克萊說:「我們能幫他什麼?」
她手指一捏,把駕照從塑膠窗後抽了出來。
「他們真的是德國公民?」
「我覺得有需要。」
「像頭髮著火一樣到處亂跑也是。」
李奇問:「怎樣?」
「德國情報單位自己買得起配槍,不需要印假證件給兩個不起眼的小嘍囉。」
「有個妓|女被勒死了。他採到了指紋,想讓我們用我們的系統跑一下。」
辛克萊一根手指按著半隱半現的飛彈,問:「這樣的東西能夠偷出去賣嗎?」
李奇說:「他們現在登廣告找人了嗎?」
下次吧。
「那他們的證件就是假的。」
辛克萊說:「在我面前不必顧忌,上士,我通過了安全調查。」
「這是下策。」李奇說。「如果我們調查酒吧,會驚動他們,消息很快會外洩,我們的人會立刻當縮頭烏龜。而且說不定他的護照不止一本,酒吧不只那一家,我們的證人就光顧兩家酒吧。」
兩人坐下,李奇問她:「妳為什麼跑來?hetubook.com•com
「而新聞室回覆了?」
「你跟我說的是小事,大事沒說。」
「好幾個。我們有個文件製造部,就跟德國人一樣,我今天早晨跟歐洛茲科少校談過,了解了來龍去脈,我們當然會監視你的朋友。你沒服從命令,我說過只能透過我、瑞特克里夫先生,或是總統。」
「酒吧的那個傢伙又是從哪兒弄來的呢?」
「世上最有效率的八卦網。」李奇說。「有人跟我說過。」
辛克萊也點頭。「我們已經列入考慮了。無論如何,信差一回來我們就會得到消息。只要他回來,然後我們就會接手,上一次會面之前等待了四十八小時,我們會有時間作決定的。」
李奇從口袋裡掏出錢來,抽出兩張五元美金,遞了過去。他說:「她一定是剛入住,搭夜班飛機。我越來越鈍了,我不認為她會來,而且我尤其不覺得她是會把駕照掉在電梯裡的那種人。她可是國安會的第二把交椅啊,世界的未來全都押在她身上。」
「別說得那麼大聲。」
「同意。可是假設他們的情報單位有個創造文件部門,跟別的國家一樣。裡頭都是那些怪人,跟別的國家一樣。假設其中一個不老實?在酒吧裡自己做買賣?比利.巴伯跟吉米.李把那個地方說得像什麼證交所。買、賣、交易,你想怎麼樣都行。」
電梯抵達一樓,兩人出去。早餐在地下室,他們順著蜿蜒的樓梯下去,來到一個漂亮的房間,玻璃門敞開著,後面是一處下凹的庭院。辛克萊就在那裡,坐在露天餐桌後,沐浴在晨光下。喝著咖啡,吃著麵包,穿著黑色連身裙。兩人走過去,說:「早安。」
「古利茲曼可以幫忙。」尼利說。「他的人滿厲害的,他們昨晚跟蹤我們到餐廳。再說是他欠我們的,他跟斯圖加特報告了我們。」
辛克萊抬起頭。
「可以的話就打電話,只要安全,或是秘密放置點。漢堡的站長會安排最基本的早期警告,我們認為有需要。要是伊朗人找不到電話或無法安排秘密放置點,他就會移動臥室窗台上的檯燈,從邊緣挪到中間,一等信差現身。他的臥室在公寓的後面,窗戶從下一條街就能看得見,站長一天開車經過四次。」
他洗了澡,清掉了床上的十二個綠色織錦枕頭,爬上床去就睡著了。
尼利彎腰去撿。
李奇點頭。「他們可能在每個城鎮裡都有十個安全屋,這是百分比的遊戲,我們總得從某一點開始。」
「我會聽說。」
然後李奇回隔壁他自己的房間,上床睡覺。他累了,他有三十個小時沒睡覺。他把鞋子在窗下擺好,襪子披在鞋上,長褲按縫邊折好,放在床墊下壓平。他脫和*圖*書掉外套,掛在椅背上。一邊口袋喳喳響,是古利茲曼的信封。指紋,他本想交給歐洛茲科,卻忘了。
李奇說:「看到我們的人的第一個證人是公務員,我看應該還有。」
一桌人又沉默了。辛克萊彎腰,在皮包裡翻來翻去,最後掏出了錢包。胖胖的皮包,藍色的,以按釦開合。她抄起了桌上的駕照,打開皮包,準備要放回原來的地方。
「我們需要一個秘密小組。」辛克萊說。「可是漢堡沒有,而且現在組織人馬很難自圓其說,十分之一的機率不是政策立場。」
「在我的單位不正常。」
三人都沉默不語。
貿易展覽會傳單印得很像是報上的文章,有一個制服製造商在推銷新的迷彩圖案,針對的可能是國防部,或是警察的霹靂小組。主要的照片看來像是在巨大的室內攝影棚拍的,人物和《陸軍時報》一樣,是同一組欉樹飛彈小隊,以及他們的車輛,無論人車都一模一樣,故意把數位影像弄得不很清晰,由小小的長方形組成各種色調的灰。人的臉部、手部、半光頭都是同一種迷彩,車輛也是,連飛彈都是。人車都立在人造的背景前,很像劇場的布景,畫的是毀掉的城市。這一次鏡頭的位置高,擺在他們前方,有如迎面而來的飛行員所看見的畫面。像攻擊直升機低飛靠近,準備先發制人。而新的迷彩在這時就管用了,人車幾乎看不見,像是融入了背景,成了鬼影,既在現場又不在現場。完全看不清細部。即使飛彈都很難辨識。唯一明顯的是雞冠頭,五個排成直線,因為那是唯一沒有迷彩的部分,非常顯著。只不過製造商能夠花大錢設計攝影棚的地板以及舞台背景,隨他們的意思變化,而在這張照片中跟他們的迷彩完美配合。問題是,真實世界可能會不一樣。
「他們的證件是真的。」
「還沒有。」
「為什麼?」
「錯,因為證件的關係,一切都隨之改變。待售的證件,精良到可以通過多重國界,這是非常稀少的。我們之前沒有算進這個因素,現在得算進來了,因為把我們的機會降低到零以下,我們的美國人會是一千萬無名氏之一,正要去一萬個地點之一。」
忽然頓住。
「那有什麼大事?」
「可是這還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如出一轍。
「你是在施壓,要我們監視安全屋。」
她說:「你欠我十塊。」
他交給她,她接過後就放在咖啡杯旁,說:「謝謝,我真是不小心,幸好是你們找到了。我在這裡用的是化名,如果是他們就不知道該還給誰,你們剛幫我省了一大堆的駕照文書作業。」
「四個月算正常嗎?」
「飯店必須向警方報告。我的名和圖書字會驚動外交部,而我不是以官方身分來的。」
「妳為什麼使用化名?」
「妳有另一個身分?」
他們又走到戶外,倚著歐洛茲科的車。晚上濕涼,他們能察覺到附近的河水。李奇說:「你可以打電話。」
「安全屋可能不只一處。」
綁著黃色馬尾的女服務生過來為李奇和尼利點餐。辛克萊從皮包裡掏出一個大信封,交給尼利,說:「這是陸軍部給妳的郵件。」
「我想不出來。可以用食品吧,他的塊頭可不小。」
「我們不清楚。」
「還有別的嗎?」
「我到處打聽過,看法不一。有人說很複雜,因為柏林圍牆倒塌之後,一大票偽造文書的共產黨失業了,而且他們真的是內行人。從舊東德流出了各式各樣的惡作劇文件,所以那些傢伙現在有了老闆。往好處想,是有組織的犯罪。往壞處想,是新的德國情報單位。無論如何,最好都別在電話上講,我們不知道誰在竊聽。」
「我們應該要稽核實際的庫藏嗎?」
「那?」
「我相信他們。」
李奇說:「我們應該監視安全屋。」
「這是私事。」
「伊朗人怎麼聯絡我們?」
他把地圖折起來,開始二十分鐘的工作,也就是聽錄音帶磨練他的西班牙語。他會需要工人,不能指望工人學英語,所以他躺在床上,戴著耳機,聆聽,重複,學習,聽到腦子累了,就沉沉睡去。
兩張駕照。
「他們說是從酒吧裡一個傢伙那兒弄來的。」
美國人的上床模式幾天來都沒變。先十分鐘娛樂,再二十分鐘工作。娛樂來自於看阿根廷地圖。大比例的,線條細,很詳盡。他要買的牧場就在正中央,是一大片方形地,一邊有三十哩長。開車要一個小時,不超過市區的時速限制,從這一角到另一角。總共九百平方哩,將近六十萬畝,從外太空都看得到。但,說實話,還沒有羅德島大,羅德島有一千二百平方哩。可是比德州最大的一塊毗鄰土地還要大,那兒只有八百平方哩。可是和澳洲的安娜溪綿羊站一比都不算什麼,那兒有九千多平方哩。將近六百萬畝,差不多和麻薩諸塞州一樣大。他讀過地主的故事,那傢伙的卡車跑了十萬哩都還沒離開自己的土地。不過,阿根廷那塊地方仍排得上世界十大,那裡非常遼闊,無庸置疑。他的房子會在圍牆後十五哩處,正是他想要的隔離,在他幫忙創造的新世界裡。
「我們的機會比零大。」李奇說。「他會需要一個讓他覺得自在,讓信差覺得彆扭的地方,也就是說是個西方世界的大城市,可以由空運直接連接。他非必要不會想旅行,而且他已經對漢堡很熟了,他可能會回來。我們的機會也許是十分之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
李奇從口袋裡掏出素描。美國人。高額頭,高顴骨,深陷的眼睛,邋遢的頭髮。很容易辨認。古利茲曼的手下可以幫他監視,從戰略布置的車子裡。帶著無線電。日復一日。他們可能會成功。他說:「行動起來可不是小事,得花上許多時間,我們得要禮尚往來。」
照片中人擺好姿勢,鏡頭設在士兵及車輛後頭,人車都面對著想像中的入侵敵軍。卡車上的飛彈都在發射架上,瞄準了前方低處的地平線,士兵都瞪著天空的同一點,有的拿著望遠鏡,有的手搭涼棚,好似太陽出來了.好似看照片的人躲在他們雄健機警的保護之後二十碼處。從後面看,這群人像是很能幹的一夥,勁瘦,果斷,精神十足。李奇也認識類似單位的人,在他的經驗中,他們半似正規的砲兵,半似航空母艦上的飛行甲板人員,忙忙碌碌,間或夾雜著一個像電影《捍衛戰士》裡的獨行俠。他們把他們的裝甲車看成停著的飛機。士氣和單位的向心力通常都很高。這些特別的傢伙都理著雞冠頭,兩鬢剃光,頭頂到後腦勺豎著兩吋高的頭髮,用肥皂或是髮蠟弄得像倒刺一樣。軍規670-3-2條說頭髮需要整齊保守,所以這種極端的、古怪的,或者說是流行一時的髮型,實在不能說是合法的。但顯然某個聰明的指揮官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些仗不值得打,尤其是地平線上還有更重要的戰役的時候。
「不行。」
「可是那些單位還查不出這個人的消息?」
歐洛茲科離開了,李奇到尼利的房間去打電話到維吉尼亞找懷特。他說:「我們得到確實的情報,那間酒吧販賣真正的德國證件,目前為止我們看見了身分證和駕照,護照當然也有可能,我們的人很可能會買一本,所以盯著四百個美國人是浪費時間,我敢賭他會用德國護照旅行。」
尼利又拿出信封的内容物。是一份舊的《陸軍時報》,還有一份貿易展覽會的傳單。《陸軍時報》是一份平淡的報導,談的是法蘭克福附近的富爾達缺口持續縮編,從前曾假設會在這裡來幾場驚天動地的坦克大戰。現在敵人消失了,邊界也東移了幾百哩,就像潮水消退,而前線的單位就像魚擱淺在海灘上。有些向前推進,只是以防萬一,其他的流回了深不見底的倉庫裡,被封存了。目前現役的單位只有五支欉樹飛彈小隊,包括無假外出的那一個,他的照片正好就登和-圖-書在報導的最上頭。
「為什麼?」
「除非是情報。」
尼利說:「他們寄了兩份一般的報紙剪報,報導的是那傢伙的單位。他們只能做這麼多,盡量幫忙。其實,其中一份根本就不是剪報,而是廣告。因為他們很顯然對那個傢伙一無所知,因為他們是新聞室,可是他們很樂於助人,而且動作很快。」
「沒辦法,長官。如果想立刻解決的話,我們國內有攻擊空軍基地的炸彈,荒地有導彈,海底的潛水艇也有飛彈,全都在層層護衛之下,少了一個我們就會知道。目前體積最小、最容易到手的攜帶式武器可能是義勇兵洲際彈道飛彈,可是販賣運送布魯克林大橋反而還輕鬆一千倍。再說,沒有一個人知道完整的密碼,按照規定,武器密碼必須由兩個不同的人員保管,這是基本的核武安全保障。」
「賣不到一億。」尼利說。「問題就在這裡。我們討論過一次又一次了。這是個進退維谷的局勢,沒有中間地帶,現在無論什麼都貶值了。俄國和中國有太多便宜的老武器流出,而且便宜的新武器也太多了。軍火商從柏林圍牆倒塌之後就忙著四處活動,他們很擔心,他們感覺到了壓縮。每個月都有軍火展,只要你的口袋夠深,什麼都買得到,只有核武例外。所以證明了我的看法,沒有中間地帶。要拿到一億,你得賣核武。」
兩張駕照,擺成一塊。一模一樣。維吉尼亞聯邦,號碼,姓名,住址,出生年月日,簽名。甚至相片都一樣。
「妳把駕照掉在電梯裡了?」
李奇說:「那是我想避免的命令。」
「有嗎?」
「那?」
懷特默然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就在那邊,你可以去查是誰賣了什麼給他,你也可以查出護照上頭的名字,出生年月日和護照號碼也不錯。這類的販子通常都會做紀錄,為了保險,還有勒索。」
她說:「我的駕照沒有不見,就在這裡。」
「沒有,六個月來大概賣了四十支M9,就這樣。外加一千發子彈。不是世界末日,我們看過更壞的。」
「他們還賣什麼別的嗎?」
「沒有什麼私事,在這件事上沒有。可是拜託別怪你的朋友把你出賣了,他別無選擇,還有別覺得窩囊,因為懷特先生和華特曼特別探員已經做過一模一樣的事了,找了他們的朋友。但也是在意料之中,我們都聽說過你們的背景。」
她說:「兩位也早,歡迎一塊坐。」
「那件事不相干。」
「妳怎麼知道?」
「不是的,長官,真的沒事,完全不相干。只是這一次又證明了軍方最有效率的單位就是新聞室。我查問一個逃兵四個月的案子,完全不相關的調查。跟什麼都沒關係,可是李奇少校要我持續追蹤。」
「不行。」歐洛茲科說。「最好是當面說,別在電話上講。」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