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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任務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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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三十二

「等我們找到了他再問他吧。」
「還有一件事。」古利茲曼說。
「這個假設不錯,值得查一查。還證明不了什麼,不過下一步顯然就是找到他,抓他來問話。」
此時此刻懷利就在一百碼外,火車站東邊兩條街,正在穿越馬路。他穿著黑長褲和黑色帽T,拎著一個黑色小帆布袋,袋子很重,裡頭的東西隨著他的步伐移動碰撞。起初他走的是熟悉的路線,從公車站走向有光亮木門面的酒吧,但半途他就轉入一處汽車出入口,經過了兩個一人高的垃圾子母車。他打開了一道標著「禁止進入」的門,拾級而上,來到飯店的停車場,就是他遇見妓|女的地方。他記得她的車子轉過來,招手要他上車,好似等不及了。
後來他打了一場漫長的叢林戰,樹冠層太濃密,又霧氣瀰漫,而步兵壓根兒就不甩什麼空降戰術,他熬了過來,升了官。他早早就搭上了特種兵理論,大約二十幾個世代之後,他仍然站在浪頭上,現在在喬治亞州班寧堡全權負責訓練事宜。所有艱難的玩意都在那裡出產。威爾森.T.漢斯沃茲少將,是現今仍穿綠制服的人中唯一一位冷戰時期的傘兵初級軍官,從褐色靴子的陸軍到黑色靴子的陸軍再到新平衡的陸軍,可以說是百萬分之一。
「瑞特克里夫說我們需要什麼只管開口。」
「了不起。」
沒有監視器。
他記得每一個細節。
「他是二星少將,他們拿獎章就跟累積飛行里程一樣容易。」
古利茲曼說:「好了,上車吧。」
然後他向後滑動,站了起來,抓起袋子,匆忙閃人。
「在你們的系統裡嗎?」
李奇說:「我們要去哪裡?」
賓士又過了兩條街,然後轉進一條安靜的街道。兩人坐在前座,瞪著擋風玻璃。古利茲曼似乎偏好這樣,只有他們兩人,不算是面對面。他說:「我跟你說過擺檔案夾的架子上少了一個。」
「跟我們從死掉妓|女的跑車上採到的指紋吻合,門把拉桿上的那枚,不知名的嫌犯,是同一個人,李奇,指紋一模一樣。同一隻手指,同一個角度,同樣的謹慎施力,完全說不通。」
「忘了指紋。律師反正也不喜歡,指紋可能是幾個月前留下的,你需要換一個方式。貝瑞塔是條不錯的線索,被害人最愛去的酒吧裡就在買賣,你知不知道?誰會在那裡買?」
「我還以為他出城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是懷利嗎?」
「你們找到了?」
一哩外,德瑞姆勒從四樓辦公室出來,花了二十秒搭電梯,也就是三十三雙巴西皮鞋,然後穆勒在人行道上追上他,說:「你聽說了吧。」
「哪裡?」
寶馬的油箱是滿的,就在正上方。
「也就是美軍的標準配槍。」
李奇在路邊等,背對著白宮的山寨版,看見古利茲曼的賓士車在左手邊一百碼處。車子開過來後,他坐了進去,古利茲曼迴轉,朝來路折返。他的體型還是一樣龐大,他很安靜,他有心事。
古利茲曼停下車,接下來兩人步行。亭子裡的人既小又黑,說話很快,即使是說英語,李奇拿畫像給他看,他說:「對,兩天前,晚上,荷蘭馬克和美金換阿根廷披索。」
「你要逮捕我?」
李奇不作聲。
但這件事得稍待,因為燈號轉綠,賓士駛入了車站前方的廣場。灰色天空讓廣場提早變暗,街燈亮起,進出車站的人川流不息,人人行色匆匆,果斷地繞過那些張口結舌、目眩神迷杵在那兒的人。後面半路上有座亮燈的亭子,外幣兌換商,有個傢伙在那裡。
又一次的燃料爆炸。模糊,遙遠,但是絕對錯不了。砰地一聲,寂靜的真空,吸收空氣,熱氣高漲,儘管不可能。李奇看著街道,城裡的每一名警察都朝同一個方向趕去。
他拿出了一個單口露營爐,特地為今天買的,八平方吋大小,壓製鋼,橡皮管,滾花黃銅問。他又拿出了一瓶有人頭那麼大的丙烷,鮮藍色,便宜,容易取得,方便使用。他接上了黃銅閥,打開開關,聽見有嘶嘶聲,隨即關掉。
德瑞姆勒默默走了兩步。
「懷利。」古利茲曼說。「他在那裡買的證件。」
「沒有,我們找到了別的東西。檔案夾是覆上聚氯乙烯的硬紙板,都是不同的顏色,裡面有四環,排列得像書本一樣,你對這種產品熟嗎?」
「怎麼抽?」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反正聽起來都一樣。」
「蓄意縱火?」
「不過是個奇怪的巧合罷了。也許你是在某個生意餐會上認識的,不過是點頭之交,你只是打聲招呼,生意場上的禮貌,根本就不算認識他。」
「你確定我們需要他?」
李奇退後,也到處看。天色越來越和-圖-書暗。他看見人流,後面是車站,燈火通明,就跟博物館或大教堂一樣堂皇,他看見城市的燈光以及擁擠的交通。
「不過呢。」古利茲曼說。
李奇說:「原來如此。」
「我相信你是在說笑。」
辛克萊說:「需要三十分鐘才能接通他的電話,他是個大忙人。」
「我是很嚴肅的。」
「多少?」
「為什麼?」
忽然窗外傳來模糊的聲響,悶悶的空洞的砰砰砰,還有嘶嘶聲。接著聲響更多。砰、砰砰。李奇的腦子說手槍,可能是九釐米子彈,市區內,可能半哩之外。他走到窗邊,打開窗,聽見遠處有警笛。再來是更多槍響,四發,五發,非常模糊,但是因為開著窗所以比剛才更響亮,然後是更多警笛聲,兩種不同的聲調,可能是救護車和警車,隨後是一連串的槍響,快得不可思議,像是接連的爆炸,像一百架機槍同時開火,像是公園施放史上最盛大的煙火,接著是燃料爆炸悶悶的敲擊聲,又兩聲槍響,之後只有警笛聲,警車和救護車,消防車震耳欲聾的喇叭聲,全都融入淒厲的號叫中,聽來更像哀愁而不是救援。
「我們沒有要飛回去,是漢斯沃茲要飛過來。既然他在班寧堡,就可以到亞特蘭大搭夜班飛機。早晨就到了,我覺得聯席會議應該要命令他立刻向漢堡領事館報到。」
一九五五年的美國陸軍一般認為超過一百萬人,而其中之一就是一名年輕的上尉叫威爾森.T.漢斯沃茲,剛從西點以及幾所專業學校畢業。他指揮過一個又一個的空降單位,基本上有好幾次都是阿諾.梅森的上級,甚至可以合理假設兩人見過。在某個正式的場合。可能是閱兵,而不是喝啤酒閒嗑牙。後來漢斯沃茲一路升遷,同時取得了傘兵的一切資格,有一陣子,所有的紀錄保持人都是他,包括自由傘降,他還寫了一本又一本空降部隊戰術的書。
古利茲曼開車送李奇回領事館,讓他在剛才上車的地方下車,然後古利茲曼離開,李奇走進去,發現尼利贏到了她的五塊錢。她有一張電傳紙證明。個位數而且數字很低,她這麼預測,而且她還猜對了是最低的個位數。
「是一把貝瑞塔M9手槍。」
尼利說:「聽起來像是失火了,而且有人在廚房流理台上放了一盒子彈,然後是丙烷瓶爆炸了。不過這樣的話,我們應該會早一點聽到警hetubook.com.com笛。可是也許是一棟石屋,火勢從外面看不見,所以警笛才會響得比較晚。」
「反正你都是要坐牢的,在德國隱瞞這類消息是違法的。」
「會是懷利嗎?」
「每顆石頭都得翻翻。」
「聽起來不太妙。」
辛克萊說:「什麼事?」
「我不能牽涉進去,在政治上太不方便了。」
「很好。」
尼利說:「目前他駐紮在班寧堡。」
「我也是在幫我自己嗎?」
辛克萊打了電話。
「難說。」懷特說。「這是個大城市,什麼情況都有。」
「上級該知道的事情你會隱瞞嗎?」
「你見過我們的機構了,我們得到了不可思議的結果。我們認為被害人的頭頂被打了七次,幾乎像是發了狂。傷口都在同一個地方,所以血肉模糊,只不過有兩次沒瞄準,一次偏左,一次偏右,把兩處的傷口結合起來,我們發現了兇器的整體形狀。」
古利茲曼說:「火車站。」
「我可以讓你當重要證人,那你就非回答不可了,拒絕會視為藐視司法。」
「謝謝。」
他拿出了一盒九釐米魯格子彈,共一百發,是跟九釐米手槍一起在酒吧跟那兩個傻蛋買的兩盒之一。他把手伸進了寶馬懸吊系統的下方,把盒子輕輕放在銀色錫箔盤上。
「大家都這麼以為。全部的人都注意外面,誰也沒看城裡,所以我就看了,只是為了保險起見。紅綠燈有兩個監視器,大概是監視車流量的,二十四小時錄影。果然就看到了他,往反方向開,去聖喬治。他根本就沒出城,他現在就在城裡。」
「他是緊張或是興奮?」
「因為我是個有責任感的警察,我把懷利放進了嫌犯名單,也就是說制服員警都拿到了他的畫像。在街上徒步巡邏,拿著畫像四處詢問。火車站一個外幣兌換商認出了他,就在兩天前所以現在變成了你的事,不是我的了。」
「就為了飛過來?」
「我很想說這又不是要發射火箭,不過恐怕就是,我見識過你們的機關。」
「我盡量不多說,用句精簡,沒有數字,沒有圖表。」
「有關嗎?」
「我不知道。」
「這樣就行了嗎?」
「我不知道。」
「這裡是外國,搞不好還有個外國敵人。他們會再頒一枚勳章給他,理論上他可以拿到銀星獎章。」
他檢查了自己的位置,彩排了一和*圖*書次倒退開溜的路線,接著拿出了芝寶打火機,檢查滾花黃銅閥,打開爐子,聽見嘶嘶聲,點燃了打火機,把火焰靠近爐嘴,瓦斯轟一聲燃燒。他把火調小,中火以下,像在燉煮。
「假設有十個整齊排列在高架上,標上了一到十的號碼。假設我要你拿六號下來,你會怎麼拿?」
「不過我猜他不是左撇子。」
「百分之百吻合。」
「我們的是三環。」
「大概四百塊。」
「可是你現在就能告訴我。」
這才說:「穆勒先生,以你的專業意見,在沃夫岡.舒洛帕這件案子上,調查會有多認真?」
「一定的。」
「他們會列出今天跟他談過話的人,我會在上頭。」
「就憑某個人曖昧不明的童年傳說?」
「當然如果是左撇子,號碼得倒過來。」
「也就是說只要是軟柿子或是純屬臆測,他就會撒腿就跑,時速一百哩。要是有一丁點的爭議,時速就變成兩百哩。講電話行不通,他需要看著國安會的臉,而我們需要看著他的臉。」
「那就編個說法。你是生意人,他也是生意人,你們談的是股市,他又沒法反駁你。」
「我哪裡會知道。」
「我們?我們不能飛回去,現在不行,我們沒有一個應該飛回去。」
完成了,該走了。丙烷、管子、爐子、積木、烤盤、手槍子彈。
李奇看著街上,看見警察飛馳而過,都朝同一個方向而去,大多數開車,有些騎機車,一個徒步,半走半跑。他看見兩輛救護車,一輛消防車,整個地方都冒出紅藍色的火焰。
「沃夫岡.舒洛帕嗎?」德瑞姆勒說。「我整天就只聽到這件事。警察把酒吧塞爆了,我的會員都非常難過,我的電話響個不停。」
「百分之百認真。他的頭被打爆了。」
「他們做了實驗。他們模擬了場景,隨機挑選了三十四個對象,就是經過他們辦公室門口的人,每一個都是直接把檔案抽出來,百分之百。」
「更嚴肅的是,案子一定得是我們的,我相信我的總統會樂意向你的總理解釋,可是我們不需要那麼麻煩。幫我找到懷利,然後我們就可以一起弄清楚另一件案子。」
「他在哪裡?」
「他到處看,好像在想事情。」
「你伸長手,食指按著檔案夾的背,也就是六號檔www.hetubook.com.com案,好像你在追蹤它,現在要拿出來了,你非常小心,那是你的東西,拿得心安理得,可是檔案夾排得嚴絲合縫,沒有施力點,而你的食指又不能動。潛意識裡你不能放棄你的東西,所以你就把拇指邊緣按著五號,中指按著七號,往後推,動作非常謹慎,因為架上排列得很整齊,接著你的拇指和食指向內縮,夾緊了檔案夾的背,把檔案抽出來,食指仍然按著原處,在書背上,所以檔案夾朝你倒的時候可以保持平衡。」
「這類東西我們有很廣博的資料庫,以便參考比較。」
「是他幹的?」
「當然,古利茲曼隊長很喜歡列名單,他喜歡一切的文書作業。」
「他可是二星少將啊。」
「告訴誰?你是單純的刑警,或是聽話的官僚?十分鐘後就會把消息源源本本報告給柏林的情報單位?結果十分鐘之後就換我進去坐牢了。」
「我們不能在電話上談。」李奇說。「一定得當面談。他在軍隊四十年,很懂得打官腔。我們需要在同一個房間裡,我們需要看見他的肢體語言。」
「幫我找到懷利,我就會告訴你。」
「想什麼?」
「這種萬福瑪利亞太勞師動眾了。」
「首先是女人,再來是男人,都被殘忍地殺害了。」古利茲曼說。「你知道是誰幹的。」
「可不是我。」
他躺在冷冷的水泥地上,把爐子滑到車子底下兩呎遠,從袋子裡拿出六塊積木,兒童玩具,瑞士出品的吧,他想。每一個都有六吋長一吋寬,都塗著鮮豔的顏色。他把積木堆在爐子上,堆成一個塔,大概可以放咖啡壺或茶壺。他兩個橫擺,兩個豎擺,第三層再和第一層一樣.就像在架營火。他拿出了一只銀色錫箔盤,尺寸形狀都像一隻烤雞,小心放在積木上。
「了不起。」李奇又說。
「那是一輛很大的白色車子,每一個交通警察都在找它。」
他走到最遠的一角,嗅到冷汽油、冷柴油、冷橡膠、冷水泥的味道。他挑了一輛銀色寶馬,六汽缸,使用汽油,較老的車款,樣子也像是停了許久。擋風玻璃灰撲撲的,烤漆也因無人維護而覆上一層膜。他蹲在散熱器護柵前,從帆布袋裡掏出一支十字形螺絲起子,拆下了車牌,放進袋子裡,再繞到後面,蹲在後車廂後,拆下了後面的車牌,放進袋子裡。
「我們找到了完美的指紋,從相鄰檔案夾的書背上,他的右手中指,輕輕按著塑膠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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