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富爾達附近的防空裝甲師。」
「不行。」
「什麼事?」
「這是只有總統才能知道的機密。」
「我們不知道,可是值很多錢。」
漢斯沃茲不搭腔。
漢斯沃茲不作聲。
「有個叫阿諾.P.梅森的上士,他在八十二空降師服役,你跟他剛好在一九五五年交會,在兩年之後,但只是在理論上,你後來一路升遷,你不會記得他。」
然後畢夏就離開了,一分鐘後漢斯沃茲少將進來。他是個體格結實的人,六十幾歲,銀髮剪成平頭,灰色眼珠。他穿著戰鬥服,漿得很直,燙得很平,衣領上別了兩顆黑星。他飛行了一整夜,樣子卻仍精神。大家自我介紹,握過手,只有尼利有禮地點頭,隨後四個人在尼利排的椅子上坐下。
李奇說:「將軍?」
李奇說:「你是幾時發現的?」
李奇說:「將軍?」
「顯然不行。」
「一九五一到一九七一。」
「對。」漢斯沃茲說。「SADM除役了,但不完全是因為軍方的原因。炸彈送回了國,沒有替換,最終在某個標準之下的核武完全禁止了。」
漢斯沃茲又頓了頓。
「瘋了。廣島的致命爆炸半徑是一哩,火球的半徑是兩哩,大多數人在跑道上跑這個距離也要十二分鐘,若是越過混合地形就更不可能了。尤其是還得一路殺進去的話,他們也得要一路殺出來,後面還有大火在追,根本是自殺任務。」
畢夏一早就派車來了,因為漢斯沃茲少將抵達了。司機說達美班機早就在漢堡降落了,就在破曉之際。有人在機場迎接少將,會直接送他到領事館,他會在客房盥洗,再到畢夏提供的會議室。顯然漢斯沃茲對於這次命令的詮釋比較狹義,他只跟辛克萊、李奇、尼利會談,廣義上來說,他們是在他的指揮鏈上的。其他人則免了。以實際層面來看,並不成問題,他們也早已決定要精簡一點。某人神秘的童年傳說若是在一比七的正式場合,隔著會議桌拷問,只怕站不住腳,隨興的氣氛比較能產生效果,所以人數減少。辛克萊、李奇、尼利早就是事先決定的人選了。
「hetubook.com.com是一份密封的檔案。」
他說:「這個伯伯其實是他母親的男朋友,那個從軍二十年的老兵,阿諾伯伯,叫伯伯只是表示尊敬。孩子只有十歲,應該也很合適,但是到了他十六歲就有點彆扭了。」
「這個房間安全嗎?」
「帶著核子彈?」
李奇不說話。
「仔細計畫過。」
「恐怕你不說都不行。」
「母親的男朋友的服役期呢?」
「我們在調查一個叫懷利的人,他從十歲到十六歲,他母親的男友是個從軍二十年的老兵,在歐洲的八十二空降師。我們認為這個男朋友跟這個孩子說了故事,我們認為這個孩子記住了故事,在許多年之後自己也從了軍,就因為他聽到的故事。」
「那一噸呢?一個傘兵能在背上揹一噸炸藥嗎?」
尼利說:「時間有多長?」
「這是怎麼回事,文史工作嗎?口述歷史月?」
「我需要跟聯席會議辦公室聯絡。」
漢斯沃茲沒說話。
「生什麼病?」
李奇注意到了。
「這裡是美國領事館,房間是由中情局站長親自挑選的。」
漢斯沃茲一言不發。
辛克萊說:「正因為如此,這個房間裡的每一個人也都應該知道。」
李奇說:「將軍?」
「我們有一百枚大衛.克拉克。」
「填補空白,到處都銜接起來。」
「一九五〇年代晚期,那時情勢很混亂。我們也發現了其他的東西,像是我們發現了我們有兩間秘密的核子實驗室,而不是一間。不只洛斯阿拉莫斯,還有一個地方,當時他們有個理論,國防部的一切作為都根據這個理論。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他們相信對抗培育出卓越,也是霸權的必要條件,這是根深柢固的觀念,所以他們就給了洛斯阿拉莫斯一個對手,叫做利佛摩,在加州柏克萊附近,從一開始在裡頭工作的人就是一群聰明人,他們認為設計更大的炸彈沒有用處,所以他們就反其道而行,設計比較小的炸彈,他們的技術越來越精良,最後打造出了一種全新的核子武器系統,裝在一個叫W-54的新彈頭上。」
「沒和*圖*書錯,」李奇說,「不是一就是二,你已經不生氣了,因為現在你要擔心的事情更大了。」
漢斯沃茲沉默了好一會兒。
漢斯沃茲點頭。「他們就是給W-54取了這個名字。我不知道是為什麼,可是這名字就沿用下來了,誰也不說SADM,反而管那個東西叫大衛.克拉克。東西裝在加厚墊的帆布袋裡,樣子像背包,只要揹上就能走了,可是卻很不受歡迎,圓筒會漏出輻射,至少大家是這麼說的。有的人生病了,擔心會得癌症,但最擔心的還是他們看到的廣島影片,那種巨大的爆炸,而他們就揹著同樣的炸彈。他們的命令是把炸彈綁在橋墩上,設好定時器,然後沒命地跑,跟在幾哩的天空中往下丟很不一樣。」
「少校,為什麼把我叫到這裡來?希望你把我弄到歐洲來有很好的理由。」
「就跟地圖生了麻疹一樣。」
「根本就沒有什麼沉埋寶藏的故事。」
「利佛摩。加州的新實驗室。但是憑良心說,他們的武器系統失敗了。他們是把它弄小了,卻還不夠小。他們把轟炸廣島的炸彈威力裝進了一個十一吋寬十六吋高的圓筒裡,大概有五十磅重,跟『小男孩』一樣一萬五千噸的威力,相當於一萬五千噸的黃色炸藥,所以利佛摩的圓筒在縮小尺寸上是成功了,可惜還稱不上勝利,拿來當大砲砲彈或是迫擊砲彈仍舊是太大了。沒有可靠的攜帶式發射器,最多就是個新點子,是在尋求答案時的一個解決方案。不過不浪費就不匱乏,他們發現了一個相關的問題,他們給了圓筒一個新名字『SADM』,意思是特殊原子破壞軍火,交給了八十二空降師。這下子我的人可以揹著五十磅去炸掉他們想炸的橋樑、道路、高架橋了。」
「我們的這個懷利參加了用一句話說出從軍原因的比賽,輪到他的時候他說因為他的伯伯跟他說了大衛.克拉克的故事。」
「懷利可不是這和*圖*書樣的,他聽的故事就像是一張尋寶圖,他從軍只是因為他想把寶藏挖出來。」
「在這件事上,我們要他們說什麼他們就會說什麼,所以何不省掉中間人,直接跟我們說呢?」
李奇說:「將軍?」
「這件事在很久以前就是機密了。」
「跟炸廣島的一樣大。」
李奇說:「只會更差。」
「猜猜看。」
「每個新兵都有不同的理由。」
「檔案密封了。」
「我的意思是我沒有權限能討論。」
「這點我毫不懷疑,大兵。」
「可是我們沒空打屁了,所以打起精神來吧,將軍,我們是來談談美好的往昔的。」
李奇說:「兩個連。」
「腦瘤。」
「大家不都是這樣的嗎,我倒覺得欣慰。」
李奇說:「SADM的舊名是什麼?」
「像一條鐵鍊。」
漢斯沃茲剛要開口就打住了。
「可能。」李奇說。「可是走不遠。」
「了不起。」李奇說。
「我幫不上忙。」漢斯沃茲說。「很抱歉。」
「大衛.克拉克。」
「我們想聽沉埋寶藏的故事,八十二空降師的,我們相信你也聽過,每一位軍官都會記得第一個指揮的單位。」
「我們不知道。」李奇說。「所以我們才要請教。」
「多得是。」漢斯沃茲說。
「我是不記得,都四十年了。」
漢斯沃茲說:「庫存單可能出了紕漏。」
「從哪裡逃兵?」
漢斯沃茲說:「胡鬧。」
李奇說:「說說看,將軍。這個懷利是逃兵,帶著偷竊的物資,我們需要知道是什麼東西,你不說我們就一直坐在這裡,我很想說我們的時間多得是,可是我也不是很有把握,說不定我們根本就沒有時間了。」
「還有別人?」
「你們是在做輻射路障,像地雷區,一百個炸彈可以十哩寬十哩縱深,你們可以得到想要的任何形狀。你們想迫使蘇聯向左或向右,正中你們的埋伏。」
李奇說:「這樣的故事可不會讓我想從軍。」
「不見得,傘兵最多能揹多重?」
「只不過並沒有一百座橋樑,或是發電廠,或是道路和高架橋,那裡是一條狹窄的隧道,所以才叫缺口。」
隨即https://m.hetubook.com.com點頭,把椅子向前拉,身體前傾,說:「我會告訴你們我知道的事,然後我會告訴你們別的事情。那是一九五〇年代早期的歐洲,我們知道作戰計畫。紅軍會強力推進富爾達缺口,我們的首要之務就是阻擋他們的箭頭,再堵截他們的增援,做法是鎖定他們戰線後方的道路和橋樑,阻斷他們的裝甲師。可能也攻擊他們的發電廠和其他大型基礎設施,削弱他們的能力。可是空軍不可靠,當年並沒有精靈炸彈,橋樑是很小的目標,我們需要精準度。所以我們訓練了兩支工兵連,他們是一般的戰鬥傘兵,受過破壞訓練。他們會帶著爆破物跳傘,由降落區徒步或是一路戰鬥到標的,把爆破物精準地裝在橋墩或是發電廠牆或需要破壞的設施上,這就是當時的計畫,在當年叫傘兵揹著爆破物就是我們有的精靈炸彈了。」
所以其他人到一般的辦公室去,畢夏帶路到他挑選的房間。房間跟李奇在貝爾沃堡獲頒勳章的那一間非常相似,都是鍍金椅,紅色天鵝絨,旗幟。天花板可能高一些。這是一棟比較老的建築。尼利找了四把有椅背的椅子,排成方形,像個所有人平等的輕鬆團體,只是四個一起打發時間的同伴。
「事隔多年了,大部分的病例都比較早。」
辛克萊說:「將軍,恕我直言,你現在交談的對象是國家安全會議,沒有比它更高的層級了。」
漢斯沃茲點頭。「那時候的演算法不一樣,我們犧牲兩個連來阻止一百萬人和一萬輛車輛出擊,我們會覺得很划算。」
「還是不夠好,還是放鞭炮,那四百磅呢?」
李奇說:「你現在有多生氣?」
「最多十五分鐘,加減一點,不是非常精確。」
「那十噸呢?一百噸呢?一千噸呢?一千五百噸?一個傘兵能揹上一千五百噸炸藥嗎?」
漢斯沃茲說:「到最後他們就給了我們那個東西。」
「好,回到我一開始的問題上,一個能扛一百磅的傘兵對我來說沒有用處,可是我是指揮官我有戰術上的問題要解決。我的目標單上包含了大型的民生工程,道路、橋樑、高架橋、發電廠、基礎hetubook.com.com設施,能叫傘兵揹兩百磅嗎?」
漢斯沃茲開口了,話問得很隨興:「大衛.克拉克是什麼故事?」
「因為時間一長,簽了各種的協約。你們不能實行計畫了,甚至不能承認這種計畫。」
他的口氣像是在宣讀死亡判決。
「可是我們需要知道你對他的單位知道多少。」
「厲害。」李奇說。
「你的還是我的,少校?」
「都有各自的目標?」
「現在他已經弄到手了,他是逃兵。」
「從降落區到標的?一百磅吧。」
「誰給的?」
辛克萊說:「阿諾.梅森生病了,他太太說他說軍隊會感興趣,他說會有人去找他。」
「弄到手了什麼?」
「問題就出在這兒,一百磅的炸藥壓根兒就連橋墩的表皮都傷不了,根本就是放鞭炮。而且發電廠還要更大。所以我們就把人體精靈炸彈技術給擱置了,等著改良版的可攜式軍械,可是在當時研發工作都很慢,所有的光彩都在天平的另一頭,當時我並不知道,洛斯阿拉莫斯比以前還要忙,他們在研發氫彈。我從西點畢業的那一年他們就試爆了,那是有史以來威力最強大的武器,比二戰期間丟在德國和日本的全部炸彈加起來還要強大五倍,包括我們丟在廣島和長崎的原子彈,可能比整個世界在那之前使用過的全部軍火還要強大。而且只需要一秒鐘的時間,那個爆炸威力啊,太強大了,所以誰也沒認真考慮過要把它弄得更強大一點,他們覺得大氣層都會著火,不過當時我一點都不知道。」
「還有備援系統,大約有一半會送到備用位置上。」
「荷瑞斯.懷利是個三十二歲的小偷,我不認會為自殺任務受訓,後來又生病,然後又看著武器送回國會引發他的愛國心。」
漢斯沃茲說:「總地來說,八到九吧。」
漢斯沃茲說:「我不能討論。」
李奇說:「將軍,從一到十,你現在有多不高興?」
沒有人說話。
「布署得很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