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辛克萊說:「白宮仍然沒有決定。」
「還沒有。」
「可能是複雜性超越了人類的理解能力,也可能是他們還沒有向世界承認發生了什麼事,太丟臉了。他們希望問題會自動消失,因為有我們。」
調派員說:「古利茲曼跟美國人就在路上,你能跟蹤嗎?」
「我們來把車子停在橋頭。」李奇說。「至少先這麼做,然後再看情況。」
他的調派員說:「保持聯繫,我得通知古利茲曼。」
禮車司機用力按下無線電,說:「懷利又出去了,重複,懷利又出去了。他進去不到五分鐘,現在提著袋子,越走離我越遠了。」
「我也說不定,大概半個小時吧。」
「我想說我應該要知道,其實我並不知道。」
李奇在古利茲曼辦公室外面見到了他的秘書,果然是個很討人喜歡的人。古利茲曼以連珠砲似的德語吩咐她,她立刻離開,每隔一段時間就帶一個城市規劃課的套裝男回來,每一個都捧著一堆地圖、企劃書、歷代勘測圖來。古利茲曼把最相關的資料都擺在他的會議桌上。一張地圖是新的天橋分布圖,另一張是發黃的紙,從資料庫調出來的,是以前的地區圖。另一張寫的是美化的範圍預計要再向外擴展,形狀像一片披薩,想必將來某一天會完成,但暫時還不會動工。迄今為止,尖端已經大致完工,而且還推展了兩吋,可是自從戰後飢
和-圖-書餓的婦女一身襤褸去搬磚頭從事修復勞動之後,披薩的主體五十年了仍不變。他按下按鈕,門關上,他下去大廳,走到小路上,再轉向水邊,走向那台舊碼頭起重機,以及後面的天橋。
懷利打開了黃門的鎖,走了進去,筆直走進臥室去拿袋子,再直接走進廚房。把地圖照原來的摺子折好,壓平,裝進袋子的口袋裡。裡頭還有旅行社的紙皮包和機票。他拿起電話,撥到蘇黎世,說出密碼。
尼利說:「他會找堅固的地方,要租下來還需要一支聯絡電話,他不會竊占倉庫,這麼大的一筆買賣,竊占太不保險了,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他會想要當面和業主談,付一大筆現金,他會讓業主占點便宜,像個鄉巴佬,因為他可是一頭肥羊,業主不會多管閒事,他們會希望租約到期他再續約。所以我們要找堅固的門,上頭用圖釘釘了洽詢電話。」
懷利放下了電話。
穆勒在辦公室打給德瑞姆勒,說:「古利茲曼的部門要求我幫個忙。他們的人都在飯店裡,分不出身。他們要我派一個人去監視那條橋,就是倉庫那一條。他們已經知道了。」
「他是在一個人造島上,只有一條出路,情況並沒有失控。現在我們只需要把他揪出來,最有可能的情況是我們會找到他和_圖_書跟他的貨車,一石二鳥,我們還是有勝算。」
一陣死寂,接著調派員回來了,說:「古利茲曼說原地不動,他會盡快趕過去。跟美國人一起,一共四個,坐古利茲曼的車。」
李奇瞪著前方,瞪著舊起重機,以及後面的地方。二十個可能的走法,二十個終點,一區又一區的棚屋、車庫和倉庫,累積起來的總面積跟一座市鎮一樣大。
懷利搭同一路公車,朝相反方向,在剛才上車的地方下車,走過天橋,但選了不同的步道,繞到鄰近大樓的後面,走到轉角,從這裡可以看見馬路邊。
「二十個出口。」李奇說。「卻只有一個入口。因為這裡非常大,他一定是開車巡視過。我相信他每次自願到倉庫值勤後就會放四天假,他有許多時間可以偵察,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是大老遠從法蘭克福過來,他需要有車,租的、借的,甚至是偷的。所以站在他的角度來想,有一天他需要藏一輛貨車,他從金屬橋開進來,他要找什麼?」
「他朝著一台舊碼頭起重機過去。」
路邊的禮車裡司機使用無線電說:「懷利回家了,重複,懷利回家了。」
管他的,反正他又不會再回來,他關上門,走向電梯,電梯門立刻就開了,就等在那裡為了省電吧,他想。德國人成天就想著節能省電。
鍵盤啪噠響。
古利茲曼卡在車陣中,因為四周都是高和_圖_書聳磚樓的十字路口發生了輕微車禍。他索性開上人行道,看見縫隙就鑽。辛克萊坐在他旁邊,李奇和尼利坐後面。這時的他們只有心急,對古利茲曼的開車方式沒有抱怨。最後他們終於轉彎,繞過新圓環,在監視車後面停下,從司機口中得知訊息。
「你滿開心的嘛。」辛克萊說。
「你是主張立刻行動嗎?」
「他想要中間的。」
「看到古利茲曼了嗎?」
「跟他說我會讓他當上副隊長。」德瑞姆勒說。
「不知道。」
「我覺得是後者,我猜他們是想要我們繼續。」
「你需要多久才能準備好?」
「他走了。」
「你能給我多少時間?」
「其實還得看接下來的情況。」
「到底是哪一個?」
什麼事呢?
穆勒說:「這倒是有可能吧。」
「這個區域非常大,有二十個入口。」
「這叫有勝算?」
「還沒有,先生。」對方答道。
「帶著袋子。」辛克萊說。「也就是說他不會回來了。」
李奇說:「現在範圍又更縮小了。」
他問道:「我的戶頭今天有存款進來嗎?」
「不可能。」德瑞姆勒說。「他們只知道貨車藏在那邊,要是他們知道確實的地點,早就動手了,現在他們只能監視那個瓶頸路段。」
「十分鐘。」
「好,現在範圍沒那麼大了,我們剛把它https://m•hetubook.com.com縮小了。」
「他現在走多遠了?」
「那你有可靠的人嗎?」德瑞姆勒說。
「我沒辦法拖上半個小時,太久了,古利茲曼可能會問。上一次我就已經沒做了。」
「那你至少可以看看他往哪兒走吧?」
懷利從鄰近的大樓出來,走向他的公寓大廳,兩部電梯都停在一樓。現在是一天的中間,沒什麼事,他搭電梯到九樓,掏出了鑰匙。
「大家都沒有錯。」他說。「我相信我們都以為他回家來吃午餐,我們有理由相信至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都會公園的最外圍共有八條新天橋,規劃的概念顯然是走其中一條,聞著新鮮空氣,再回頭,直接折返。不過想繼續向前走的人也有迂迴的路線,使用舊鐵橋,以及橋側的步道,再來個髮夾彎,繞道而行。不是公園的一部分,但是可以走到鬼城去。
「怎麼個可靠法?」
可是現在他在更靠近他的地方看見了另一輛賓士。嶄新的、頂級車款。是輛禮車,深黑色的,車身光可鑑人,前座坐了個戴手套和大盤帽的司機,顯然是高檔接送服務。懷利很懂車,大概是銀行的,給某個資淺的主管品嘗一點上流生活,讓他如飢似渴,讓他乖乖聽話,或是某對夫妻慶祝結婚週年,到巴黎去,那邊也有接送的禮車,搞不好男的做錯了什麼,搞不好他是想彌補。
接著他站在那兒,環顧四周。他有一種詭異的感
m.hetubook.com•com覺,空氣波動過,有事情發生了。「了解。」禮車司機說。他關掉麥克風,重新調整姿勢,壓低帽子,仰著鼻子,雙手放在方向盤上,一手在十點鐘的位置,一手在兩點鐘,雖然引擎並未發動,車子也靜止不動。
可疑的賓士離開了。
「絕不是第一眼就看見的地方,這可是一件大事。在這個時候,他不斷動腦筋,可是也在聽自己的潛意識。他要的是隱密和孤立,他要的是黑暗的角落,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要突出,他不想要最近的,也不想要最遠的,不要最大的,也不要最小的。」
「我的意思是我們的人,某個也許能說服他做選擇性報告的人,為了理念。」
「不行。懷利走步道,我的車子有兩米寬。」
一陣停頓。
八條天橋。八個向前的選擇,加上兩個左右拐的選項,再來是更多。加成效應。到最後差不多有二十個可能的走法,將近二十個可能的終點,每一個都得走五分鐘到一區又一區的棚屋、車庫和倉庫。累積起來的總面積跟一座市鎮一樣大。
「為什麼?」
「大約兩百米。」
「你能步行跟蹤嗎?」
古利茲曼說:「多久了?」
「我只能車輛監視,我動不了,我弄傷了背。」
「一分鐘都不行。」穆勒說。「我是應該立刻就派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