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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任務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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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四十

沉默。
李奇和古利茲曼又駛回倉庫,下了車,什麼也沒聽見。辛克萊和尼利站在陰影中,默然不動。地上的血泊擴大了,但是並沒有繼續變大。
信差舉起了雙手。
「怎麼會?」
辛克萊跪在懷利旁邊,說話,傾聽,答應用醫生來換取他的合作,而且她已經盤問了一大堆問題了。尼利看著家具貨車上的空木箱,吸引了李奇的目光,指著秘密檔案的容器。薄薄的夾板,挖出個半月形,方便拉出,學徒做的,做了十一個,李奇跟古利茲曼一路駛回鐵橋那兒,看交警有什麼發現。可能是一輛廂型貨車,可是交警卻指天發誓什麼動靜也沒有,沒有廂型車,沒有汽車,沒有人,什麼都沒有通過。
「是阿諾跟他說的另一件事,風馬牛不相關的一件事。阿諾在非常早期就來了德國,那時德國仍是一片廢墟,大家還吃不飽。軍隊雇用當地的平民,大多數是女性,因為也只剩下了女人。算是某種福利,而且也省得徵召美國兵來速記和打字,他把阿諾說的話拼湊了起來。本地的婦女為了錢什麼都肯做,為了一條糖或是一包好彩菸什麼都肯。阿諾也逮住了機會,有一次有個女孩給了他她姐姐的地址,她也是獵豔的目標。可是他找不到屋子,女孩寫的是十一,他看成了七十七,因為是手寫的。歐洲人寫一會打個長長的勾,像頭頂長尾巴,所以一就很像是七。寫七的話會畫條短槓,以示區別,最後懷利猜到和圖書如果某個德國的職員寫了一張便條,再由美國職員打字,或是反過來。他猜最後就是因為這樣子弄錯的。」
他說:「他們偷了我的車,捅了我,打斷我的胳臂。」
「德國人。」
他們的反應因性別而異,李奇看見兩個男人的眼中匆匆流過古老的、無望的結論。他們是在外國工作的人,沒有地位,沒有權勢,沒有籌碼,沒有權利,沒有期望。他們是社會的底層,他們是砲灰。
他說:「我不要妳的錢。」
辛克萊發號施令,她畢竟是高階長官,在北約的排序上。以市府的角度來說,古利茲曼的態度夠軟,可能是政治現實的關係吧,也就是說你得知道自己幾時被擊敗了。辛克萊跟他說要是他覺得貨車還沒有過橋,就應該把所有人手都從市長辦公室調出來,劃定一個範圍。她叫尼利去打公用電話,要畢夏趕來,還有懷特和范德比爾特,華特曼和藍德利可以留在基地看守。
兩個男人落在後面,讓信差帶路。李奇緊盯著他們的臉,看見他們逐漸恍然大悟,空蕩蕩的停車位,地上一個死人,一灘漸乾的血。三個身分不明的人立在血泊邊緣。
李奇掏出了槍。
古利茲曼說:「沒有車輛過橋。」
不出幾分鐘,古利茲曼就調了兩輛車把守鐵橋,他們謝過交警,請他回家。緊接著又有兩輛汽車抵達,他們通過路障,在最近的建築物前方部署。找到貨車只是人手多寡的問題,廂型貨車和_圖_書是龐然大物,一長列的人肩並肩搜尋是幾乎不可能會遺漏的。
她說:「我投降。」
她說:「別的忙,胖子錯了,有輛貨車確實過了橋,我們過來的時候它正向外開。」
懷利的鼻梁被打斷了,李奇覺得一條胳臂也是,從他抓著胳臂的樣子來看。他的另一隻手緊緊按著肚子,鮮血從指縫中湧出。他茫然瞪著地平線,眼中是赤|裸裸的淒涼,李奇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震驚與慘痛,這麼殘酷不幸的失望,這麼的痛苦,這麼的被擺了一道,這麼張口結舌的難以置信,不敢想像世界可以如此粉碎一個人。
他們會豁出去玩命。
兩個男的和信差轉過頭來看。
李奇說:「你們被捕了。」
「廢話。」李奇說。「叛國就是死刑。」
她說:「我有很好的情報,我知道他們的銀行帳號,我可以把他們的錢給你們。」
李奇沒吭聲,只是點頭,走開了。信差捕捉住他的目光,說:「我可以幫忙。」
「我在這裡等。來了兩個人,捅了我一刀,偷了我的車。」
「喂,我需要醫生,我快死了。」
信差說:「你是誰?」
她說:「說是根據阿諾伯伯跟他說的事。」
「誰幹的?」
正僵持著,只見兩人匆匆伸手到打褶的衣服裡,又拉又拗,兩手往裡塞,掏出了傢伙,李奇以英語和德國喊不,可是他們不停手,他們手上拿著怪異的鋸短的左輪槍,淡淡的鋼鐵,淡淡的松木槍柄,槍管約莫一吋長,像菸屁股。李奇心想華府和紐約和倫敦會列在榜首,然後可能是特拉維夫、阿姆斯特丹、馬德里。其次是洛杉磯和舊金山。可能就是金門大橋。正如漢斯沃茲所說。他們收到的命令是把炸彈綁在橋墩上,設好定時器,然後沒命地跑。hetubook.com•com
不對勁。
李奇看著懷利,再看著辛克萊,問她:「他跟妳說了是怎麼找到箱子的嗎?」
「他是怎麼解謎的?」
李奇朝半開的門點頭,說:「懷利先生在裡面。」
沒有人理她。
「等什麼?」
他死了。
「會有這麼簡單嗎?」
他說:「怎麼回事?」
李奇瞄準了信差的臉。
她就是信差。
「幾時?」
懷利喘氣,咕嚕響,聲音低沉斷續。
信差說:「哈囉?」
「那懷利是怎麼想的呢?」
跟她來的兩個人耐心地等候,堅忍不拔,一點也不興奮,就跟勞工面對例行的勞動一樣。他們是機場的工人,李奇想。他記得跟辛克萊說過懷利選擇漢堡是因為這裡是港口,歐洲第二大港,是通往世界的門戶。或許以前是,但計畫改變了。現在他猜他們是要把貨車開入一架貨機的機腹,說不定飛往亞丁,那裡是另一種的港口,在葉門的海岸,會有十艘不定期貨輪等著完成之後的運輸,在海上航行數週,直接送到紐約或是華府或是倫敦或是洛杉磯或是舊金山。世界上和-圖-書的大城市附近都有港口。他記得尼利說爆炸的致命半徑是一哩,火球的半徑是兩哩,十倍多,一千萬人死亡,緊接著就是徹底地瓦解,接下來的一百年是黑暗世紀。
「我很痛。」
然後李奇聽見了另一輛車。
「等人來拿車,交易的一部分。」
「跟原子彈有關的,就連阿諾伯伯都覺得那是異想天開,雖然他是傘兵,受的訓練基本上就是自殺任務。他會是史上最大陸地戰的第一波箭頭之一,可是雖然如此,他也覺得原子彈怪怪的,對單一個人來說威力太強大了,後來他跟他說了失蹤的箱子的事,他們都相信是真的,還引起了一陣恐慌,再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了。阿諾伯伯猜到頭來木箱自然會落到某一個儲存倉庫去,他很肯定,結果並沒有,顯然他認為這是一個教訓,教我們要謙遜。」
「很好。」李奇說。
他射擊他們的身體重心,極快的兩槍,從左至右,等他們倒地再度開槍,仍是從左至右瞄準頭顱,為了百分之百確定,震耳欲聾的槍聲漸漸變成刺耳的嘶嘶聲,而拋錨家具貨車的車身上的字噴上了鮮血。
李奇握住了口袋裡的槍,直接走到陽光下。女人把錢包塞回皮包裡。計程車離開。她抬起頭,一見李奇就一愣,有點摸不著頭腦。李奇不是她要見的人。她二十出頭,黑髮,橄欖色皮非常漂亮,可能是土耳其人或義大利人。
懷利的血流和-圖-書光了。
接著他聽到汽車聲,他回頭看敞開的門,是古利茲曼和辛克萊,坐在賓士公務車中。
李奇靠近一些。
不是土耳其人,也不是義大利人,普什圖人,可能,巴基斯坦西北邊境來的,歷史極悠久的部落。盡責的繪圖人會畫線,寫上印度或巴基斯坦或阿富汗,而普什圖人禮貌地微笑,照樣過他們的傳統日子。
「什麼樣的事?」
「他把這個教訓想歪了。」
「他認為軍隊當然會想到這一點,他猜他們會做表格圖表,把一換成七,七換成一。可是阿諾伯伯的故事顯然是太離譜了,經手的人太官僚了。最後懷利就猜想要是一個數字經過了三個步驟,而不是兩個,那會怎麼樣。假設某個德國職員寫了一張便條,再由美國職員打字,最後另一個德國職員又把打字稿謄寫了一遍?或是反過來。一開始不是一就是七,他自己列了圖表,他覺得軍隊是不會費心採取這個步驟的,軍隊對自己系統上的錯誤會視而不見,而他猜對了。木箱一直都在,他第三次找就找到了。」
他踏出一步。是計程車。三名乘客。一名女子,低著頭,從皮包裡掏錢付車資。兩個男的,下了車,短小結實,黑髮蓄鬍,穿著工作服以及保護的裝備,東張西望,看見了李奇,筆直看著他的眼睛,小心地點頭招呼,彷彿知道會看到他。想當然耳,他心裡想,無足為奇。他們知道有個男人要交給他們一輛廂型貨車,他們就是來開車的,交易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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