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我們得去拜訪德瑞姆勒先生。」
「我反正是要去，以防萬一。因為如果是這個傢伙，那等他的二軍打手被痛扁，他的自大也會被揉成一團。打從他派人來找我麻煩開始，我就留話要他自己出來面對我。我跟他說我們可以繞著街區散散步，討論討論，也許現在正是時候。」
「對。」
「我是真心的。」
電梯很慢，而且他不在。他的秘書說他接到電話就出去了，她不知去了哪裡，也不知他幾時會回來。
「一大堆呢。」
「請問是？」
尼利把懷利的袋子提到古利茲曼的後車廂，放在蓋子上，拉開拉鍊。李奇把古利茲曼叫過來，要他搜查。古利茲曼說：「為什麼叫我？」
李奇說：「這麼一來信差說的話才有道理。」
「起初只是理論上的例子。這麼說吧，他是什麼大巫師，到處都有會員，包括警察局，所以我們的每一步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從一開始就聽說了交易的事，決定要攔劫，為了他這個大巫師膜拜的什麼教的偉大的榮光，我們忙著調查，而他騎在我們的背上，而且很成功，他弄到了貨車。可是搶奪的行動很混亂。他的時間始終不夠，總是在設法追上來，他不能事前策劃，只能先把貨車搶到手。現在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甚至不知道貨車裡裝了什麼。這個情報完全沒有走露，我覺得他是把車子藏
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附近，暫時的。他需要做個深呼吸，他需要好好思索。」「我想確定一下。」
古利茲曼開車，到了一處住商混合的街道，距離光亮木門面酒吧只有四條街。在這一區顯然是可以用霓虹的。德瑞姆勒的地方是一棟狹長的四層樓房，一九五〇年代的重建屋，頂樓的窗戶和排水管之間有明亮的招牌，紅字，複雜的銅版雕刻字體，彷彿是什麼名牌。像美國舊式的可口可樂招牌。紅字寫的是Shuhe Dremmler，李奇猜那是德瑞姆勒皮鞋的意思。
「他們不能一直等下去。」
「漏給誰？」
古利茲曼悶不吭聲。
「這個絕對是最恐怖的，相信我。所以我們得事事懷疑，才能想通該到哪兒去找。」
「你知道這些人，你跟我說你在等待時機，你跟我說不能因為思想犯罪就逮捕他們，你說你需要確切的罪行。」
古利茲曼說：「貨車裡是什麼東西？」
「不過只有一個缺點，監視漢堡南區的行動沒有執行。」
「你的意思是？」
辛克萊說：「這是萬福瑪利亞嗎？」
「在碼頭。」古利茲曼說。「他擁有部分的碼頭。」
「那麼貨車就是用複製鑰匙偷走的。」
「而且他認識的人可能會讓你很意外。」
「一切都巧合得太奇怪了。」
古利茲曼的
和*圖*書做法正如李奇的預期，就跟個老兵在接受測試一般，經驗豐富，卻突然小心翼翼，彷彿知道一定有哪裡不對。是圈套。是在測試他能多快找到嗎？會有什麼風險？他不知道。古利茲曼說：「不行。」
「某種犯罪集團，不過並不是義大利人，而是懷舊的德國人，有會員有規章有紀律等等的，還有目標和野心，我們是這麼聽說的。」
「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們從一間車庫偷走卡車，藏在三條街外的另一間車庫裡。為什麼？會有什麼理由？是打算晚上偷溜過來開走嗎？是黑吃黑？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麼搞實在太詭異，太複雜了，我比較喜歡第二種可能。」
旋即說：「我今天早上跟他們的頭兒談過。事實上，偽造證件者生前最後一個見過的人就是他，他要查懷利的新名字。他有畫像的影印，他叫德瑞姆勒，從巴西進口皮鞋，我得到他的辦公室去，不能要他過來我的辦公室。他說他認識的人會讓我很意外，他說我面對的是一股強大的勢力，很快就會變得更強大。」
古利茲曼也同意。
「我們有多少時間？」
他記得另一隻手移動，相同的方式，幾乎碰觸到她的額頭，手指深埋入她的髮際，向後梳。那一次他的手最後停住，捧著她的後頸。他記得感覺很纖細，而且溫暖。
窗外天色漸黑。北半球的緯ｈｔtｐs://www.ｈｅｔubｏok•ｃom•cｏm度，時近黃昏了。
接著是辛克萊發言，她跟瑞特克里夫和總統談過，所有的非正式外交途徑都已開通，北約和歐盟預備援手。但目前任務仍不明朗，下一步是填滿空白。美國政府會深吸口氣，坦承在四十年前弄丟了一箱核子武器，德國會深吸口氣，承認新納粹幫派已壯大到偷走了這一箱武器。其實無論是美國或是德國政府都不想走到這一步，雙方的坦白都無法贏得廣泛的欽佩，最後的決定很快就會見分曉。
「你有通盤的推論了嗎？」
「他們要我們幫他們搞定。」辛克萊說。「近期變成了現在。」
最後只有三樣東西值得研究。首先是懷利的新護照，使用的是以薩．赫伯．凱波納的名字，製作得實在精美，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如假包換。第二個是在他的廚房裡見過的地圖，折疊得很整齊，可是實用性有限，因此可能帶有感情成分，可以稍窺他的心態。
「他們為我們派了輛車守住橋頭。」
「我猜有些問題最好是事後再回答。」
古利茲曼不回答。
「你最不願意是什麼東西？」
第三樣是一把賓士鑰匙。
「不到一百種。」李奇說。「十種吧，可是這一個符合我們的所知。德瑞姆勒問偽造文書犯懷利的新姓名，這不可能是巧合，再說他擁有碼頭，一週一百萬雙皮鞋，需要的卡車可不少，再多一輛www.hetubook.com.com也不會引起注意。」
「有可能。」辛克萊說。「可是另外一百種情況也有可能。」
古利茲曼說：「對。」
「不是的，長官。」李奇說。「是瞎貓碰死耗子。」
古利茲曼說：「我想腐敗的交通警察在理論上是說得通的。」
「他們擺明了說的嗎？」李奇問道。
李奇說：「德瑞姆勒皮鞋的規模有多大？」
「那我們看見的辦公室一定只有文書人員，弄訂單、發票之類的。沉重的卸貨得在別處進行。」
「同意。」
「再舉一種。」
「還是一樣，過獎了。」
「守橋頭的警察說謊。」
他們回到領事館，也邀請古利茲曼進去，其他人已經先回來了。懷利的屍體正送往蘭施圖爾的美國軍醫院停屍間，歐洛茲科弄來的送護車。信差被關在地下室，等候美國法警以及一副手銬押送到杜勒斯機場。伊朗人坐在窗邊，歐洛茲科跟他的士官把他帶了過來，過程輕鬆順利，沒有附帶損害。幸好來應門的就是伊朗人，接著就是直接綁架。伊朗人一臉的不確定，他的舊生活結束了，新生活正要展開，在他沒見過的地方。歐洛茲科說大家都沒有意見，他說畢夏也說他本來就打算要下令了，行動後的報告也會據此而寫。可是他說畢夏事後跟他道謝，謝他至少幫他們省了時間。懷特很開心，他很關心執勤的探員，范德比爾特比較鬱悶，他說這下子中情局在https://m.hetubook.com.com漢堡等於盲人了。
「很難取得吧。」
「過獎了。」
古利茲曼沉默了一下。
可能不是轎車。有點過大了，塑膠成分也太多，太普通了，那種鑰匙將來會變得汙穢，是廂型貨車的鑰匙。
「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對不起。」李奇說。「我們自己保守秘密，卻窺探你們的。」
「警察局的漏洞是交通科。」
他說：「由妳決定。」
「暗示相當的沉重。」
「麻煩你舉一種。」
「我的意思是一連串的事件可以有許許多多不同的解釋。」
「你的部門很了不起，打從一開始。你們的表現非常優秀，你同意嗎？」
「他們偷了貨車，開走了，守橋的人假裝沒看見，這種事難免會發生，別放在心上，所以才叫組織犯罪啊。港口本來就是龍蛇雜處，山頭林立的地方。你需要作心理調整。」
李奇說：「我很想聽聽你的看法。」
「這種話可不能隨便亂說。」
「有關那個賣皮鞋的？」
古利茲曼說：「他吹噓是一週一百萬雙，一年五千五百萬雙。可能是在放屁，但就算是這樣，也一定是很大的數量。」
「你沒有意見？」
李奇說：「全新的賓士可以不用鑰匙發動嗎？」
當時他就在賭博。
「那是交通科負責的。」
「她算不上是可靠的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