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歐洛茲科說：「準備拯救他。」
「那我們最好趕快。」
「交戰守則呢？」
「你要我使用什麼特別的說法嗎？」
李奇跨前一步。
他說：「會說英語嗎？」
兩個人都沒動。
德瑞姆勒坐在椅子上，十指仍然搭成金字塔狀。
「告訴他們我們是美國憲兵，代表巴西憲兵，正在執行一個跟皮鞋有關的例行稽核工作，要是我們被迫報告他們有敵意，就會對他們有更嚴格的審查。」
「他們會信嗎？」
「這樣當然最好，可是我想檢查一下。德瑞姆勒先生可以幫我，畢竟檔案在他的手上。」
打開門就會放入工廠的噪音，所以他們迅速通行，而且立刻分散，蓄勢待發。胡波倒退著走，他負責隨時注意後方情況，讓小組有充分的信心，再沒有比不知道後方的動靜更糟糕的事了。工人可能又會煩躁不安，援兵也可能出現。夜班工人提早上工，或是詢問專家的意見，可能是德國老兵，特別找來的，只問一個問和-圖-書題：這些見鬼的玩意是什麼？
德瑞姆勒向下瞄，看著縐巴巴的迷彩帆布袋。
「資料，也就是辦公室，還有裡面的人。」
「去叫他們冷靜下來，回去工作。」
「撥了兩次。」
德瑞姆勒毫無反應，他兩側的人立刻切換到隨時準備反擊的硬漢模式，手舉到一半，手指伸直，身體緊繃，腦筋滴溜溜地轉。只是停火，並不是投降。
「從哪裡著手？」
李奇說：「你亂動那個東西了嗎？」
「他動過開關了。」
「我們動了動旋鈕，想看看是什麼。」
李奇對德瑞姆勒說：「你留在裡面。」
「不是你們想要的。」
德瑞姆勒說：「會。」
另一個方向的工人聚集了大約二十人，距離四十碼，在遼闊的工業廠房裡仍算小眾，不具威脅。李奇覺得恰恰相反，他們困惑卻團結地站在一起，對抗在他們眼裡對辦公室裡的老闆形成威脅的人，準備要合力擊退入侵者。他們是忠心的員工，或許不只如此，有些可能是他們那個組織的低階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員，也許要在德瑞姆勒皮鞋當上領班就得要這樣。
他們不知道弄到了什麼。
「為什麼？」
「滿好的，」胡波說，「所以我才在這裡服役。」
「現在你在研究檔案，想弄清楚如何操作。」
李奇跟胡波說：「你的德語好嗎？」
「他們會報警嗎？」李奇說。
他們看著他，四十碼外，跟立在箭頭的傢伙面對面。他長篇大論，人群並不買帳。
李奇說：「走出房間，一個一個來。」
「美國陸軍。」
「事後再說。」
李奇說：「別踢他們的膝蓋。」
而辦公桌前的椅子上赫然立著第十枚大衛．克拉克，頗像個人類訪客，也像警局裡的嫌犯。帆布袋的皮帶解開來，袋子拉了下來。圓筒是暗綠色的，上頭有白色字跡，頂端有以螺絲釘拴上的面板，上頭有六個像雞頭的小旋鈕，三個小撥動開關。
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坐著的那個傢伙李奇認為就是德瑞姆勒，他的樣子就像是老闆，像個頭領。他大約四十五歲，挺威風的，金髮摻https://www.hetubook.com.com雜了灰絲，臉孔紅潤，也透著灰色。一身套裝，高翻領，舊德國式。他的手肘架在桌上，十指搭成金字塔狀，正在研究秘密檔案，或是研究過了。這時他瞪著李奇，也可以說是瞪著他的柯爾特制式手槍，槍口正瞄準著他的臉。
第一個人走了出去，李奇見過的那個。他踮著腳尖走，全身緊繃，蓄勢待發，在尋找機會。接著是第二個人，也是一樣。
有如老黑白電影。
「他們戴著護膝。」
「還沒有。」德瑞姆勒說。「我們不知道是什麼。」
他退後一步，瞄著窗外，沒有人追過來，暫時沒有。他打手勢，最少三人，位置在左，角落裡。他們以步子測量，背靠背，挨著他們這一邊的分隔牆。這個距離很麻煩。要來個出其不意，兩步太長了。胡波負責守衛門口，面朝外，尼利打頭陣，然後是李奇和歐洛茲科，他們會深入室內，分散開來，使目標分歧，創造出三條視線。對方如有什麼蠢動，他們也至少會有三分之一的勝算。
「動開關也不能啟動啊。」
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不是他們分內的事，他們只是很疑惑，而且擔心，這是家族事業。」
胡波說個不停。向前的勢道消退了，人群靜止不動，並未信服。胡波走了回來，說：「我盡力了。」
「那就得看你唬不唬得住他們了。」
四人朝下一道門前進。是道窄門，一個瓶頸，閃光彈就是為這種地方發明的，可惜他們沒有。門打開了一條縫。李奇往裡張望，什麼也沒看見，只有空蕩的一條縫。他側耳諦聽，聽到德語的交談聲。男性，一問一答。挫折，卻不憤怒。困惑，卻有耐性。他們在忙著釐清什麼事。三個人在交談，李奇認為。還有默不作聲的其他人嗎？聲音偏左邊，而且有一種在箱子裡的呆滯音調，彷彿是在左邊角落的一間獨立的辦公室，可是他看不見。
「開關呢？」
李奇說：「Hände hoch。」
「這個究竟是什麼？」
手舉起來。
「為什麼？」
四人就行動位置，尼利在前，其次是李奇，其次是歐洛茲科，而胡波則面對著後方。尼利衝進了門口，朝第三道門逼進，李奇占住和-圖-書第二道門，歐洛茲科停在第一道門口。應該是本壘的地方是個以玻璃牆圍出的立方體，樣子像是辦公室中的辦公室，兩個人立在辦公桌兩側，一個是李奇剛才看到的人，彪形大漢，精明能幹，另一個也差不多。
李奇跟歐洛茲科說：「你跟胡波把這兩個交給古利茲曼。叫尼利出去看守貨車，新的撤離時間是十五分鐘之後。」
李奇對另外兩人說：「你們現在由美國陸軍羈押，我有法律義務告知你們，只要你們敢亂來，我們就會讓你們傷得很難看。」
「你們是誰？」
他們不再以一眼查看，太謹慎了，架式不對。所以他們直接繞過那堆盒子，像是例行公事，走入隱藏的空間，彷彿他們是來要老闆在文書上簽名，或是來為追加的問題要答案，或是來影印文件的。一等離開了工人的視線，他們就掏出了槍。辦公室套間的入口在非常後面的角落，靠近捲門出口的手動面板。通往第一個房間的門跟非常後面角落的那扇門同樣式，再往裡走就是那傢伙消失的地方。可能是到套間的後半部，未知的領域。
「你們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