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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莉安.弗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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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男孩失去女孩 尼克.鄧恩 事發之後七日

第一部分 男孩失去女孩

尼克.鄧恩 事發之後七日

「懷孕,現在式,」坦納對我皺皺眉頭。「她懷有身孕。提到你太太的時候,千萬不要用過去式。」
「好。」
「才不呢。」
「我根本沒聽過這事,」我說。「沒有半個人跟我提過,尤其是愛咪。」
他花了整整兩秒鐘想了想。「這麼說來,我敢打賭他們的理論是,她想要買槍自保,以免你傷害她,」他說。「她被孤立,她感到害怕。她想要相信你,但是她可能察覺某件事情非常不對勁,因此,她想要買把槍,以免她最擔心的事情成真。」
「她確實懷孕了。」
坦納.波爾特的辦公室似乎以高爾夫球俱樂部的聚會所為設計藍圖,而且俱樂部高級奢華,只招收男性會員——一張張舒適的皮椅,書櫃裡盡是法學書籍,天然氣壁爐閃爍著火花,火光在空調之中一閃一閃。坐一坐,抽支雪茄,抱怨一下老婆,講些不正經的笑話,『這裡是我們男人的天下。』
一名年輕的男子跟我打聲招呼,男人長相俊美,打了一條熱帶水果色澤的領帶,他請我到一個四面玻璃的接待區坐下,氣宇軒昂地問我要不要喝杯水(我婉拒),然後回到一張閃閃發亮的桌子旁邊,接起閃閃發亮的電話。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天際線,起重機上上下下,好像一隻隻正在啄食的機器大鳥。然後我從口袋裡掏出愛咪的最後一則線索,攤開紙張。結婚五周年是木婚。尋寶遊戲的獎品是不是某件木製品?說不定跟小寶寶有關:一個木雕的橡木搖籃?或是一個木製的波浪鼓?某件送給我們的小寶寶、我們兩人的禮物,我們可以重新開始,重新營造鄧恩一家。
坦納.波爾特走到迷你吧檯旁邊,拿出一瓶克拉瑪特,小冰箱裡全都是克拉瑪特。他打開瓶蓋,三口喝光一整瓶,然後用餐巾輕輕擦一下嘴唇。「你必須跟安蒂斷絕關係,永遠、絕對不再跟她有任何聯絡,」他說。我想開口說話,他朝著我伸出手掌。「馬上就斷。」
「我不能就這樣憑空跟她分手。」
「好吧。」
我感覺自己張開嘴巴,但是什麼都沒說。
「嗨,瑪莉貝絲,又是我、尼克。我急著想跟妳談談,我想跟妳說……嗯,我真的不曉得懷孕之事,妳肯定非常驚訝,我也一樣……嗯,對了,我想跟妳說一聲,我打算雇個律師。我想就連瑞德也曾建議我找個律師,所以……嗯,反正啊,妳知道我不善於留言。我希望妳回電話給我。」
我跟他約了下午兩點會面。
「他被控二〇〇五年跟愛咪約會的時候、對她霸王硬上弓。」
他眼睛眨也不眨,緊盯著我,臉上露出同情的微笑,等著我點頭。我是客戶,他居然叫我搭飛機過來找他,然後跟我說我必須跳出哪些舞步,好讓我把我的錢交給他,只有坦納.波爾特才有這種本事。
晚餐之前,我已回到卡賽基。說來奇怪,坦納一旦斷言我跟安蒂再無相干——她顯然就是不能再待在我身旁——我馬上決定快刀斬亂麻,也不怎麼在乎失去了她。在那短短兩小時的航程當中,我從我愛安蒂轉變為我不愛安蒂,好m.hetubook.com.com像穿過一扇門似地。我們的關係馬上蒙上一層陰霾,成了過往雲煙。我跟那個年輕女孩毫無相同之處,我們只是喜歡開懷大笑,做|愛之後喝杯冰涼的啤酒,而我居然為了她毀了我的婚姻,想來真是奇怪。
「哇,你真不賴。」
波爾特故意沒有坐到他的書桌後面,他帶著我走向一張二人桌,好像我們打算下棋似地。『你我同一夥,這是我們之間的對話,』波爾特的用意非常明顯,不說我也明白。『來、我們坐到戰情室的小桌旁,好好研究對策。』
「我的案子就是這麼糟糕。」先前我的電話馬上被轉接給坦納——報上姓名之後,我只等了三秒鐘——我跟他提到我在客廳裡遭到兩位警探盤問、以及愛咪懷孕一事,他聽了馬上叫我趕搭下一班飛機過來。
我張開嘴巴,但是他沒等我回答。
「我聽說他本來叫做Ratner Tolb,後來把字母重新組合,才變成Tanner Bolt(坦納.波爾特)。」
「尼克,對不起,我打電話來道歉,」小戈說。「我醒來,感覺自己精神完全錯亂。我覺得好糟糕、好慌張,我一時嚇慌了,我真的非常抱歉。」
「有鑑於妳的心態,我們之間怎麼可能還好?我覺得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OK。」
「尼克.鄧恩,我是坦納.波爾特。請跟我來,我們開始工作吧。」
「你或許不相信,但是很多女人依然覺得這種事情是個恥辱,令人羞愧。」
「尼克,你知道吧,『非常特別』比較不中聽,你倒不如說——好吧,這事多久了?」
「愛咪失蹤之後,你有沒有和她聯絡?」
是時候了。早上八點整,中西部時間早上八點,紐約時間早上九點,我拿起電話。我老婆確實懷了身孕,我確實是首要——也是唯一——嫌犯。我得找個律師,今天就得行動,而且他必須是那種我不想聘用、卻非聘不可的律師。
「他媽的!」我暫且把臉埋在掌心,我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說了什麼。
兩人再度默不作聲。
坦納.波爾特的事務所在曼哈頓中城,距離我以前上班的地方不遠。電梯載著我一衝直上二十五樓,但是上升的速度非常平穩,直到我的耳朵噗哧一響,我才確定自己在移動。到了二十六樓,一個身穿時髦套裝、雙唇緊閉的金髮小姐走進電梯,她一隻腳不耐煩地輕踏一下,等著電梯門關上,然後厲聲對我說:「你為什麼不按關門鍵?」我對她露出一個我對暴躁女性展現的笑容——那種「放鬆一點」的微笑、那種愛咪口中「人見人愛的尼克笑臉」。然後這位女士忽然認出我是誰。「噢,」她說。她看起來好像聞到某種腐臭的味道。電梯到了坦納的那一層樓,當我急急跨出電梯之時,她一臉得意,似乎感覺自己想的果然沒錯。
所以喔,請你滿懷欣喜,馬上輕輕嘆氣跑過去
坦納繫緊領帶,扭轉一下鑲了鑽石的婚戒,仔細打量我。「她從來沒有告訴你。」
「他們並非認真交往,有一次他們約在他家吃晚餐,事情有點失控,根據我的消息來源,他強|暴了她。」
「尼克,有話直說,如果她很黏人,那麼——」
「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今年年初,愛咪似乎試圖買一把槍。」
把門打開,迎接你的大驚喜
「鄧恩先生,我的聘用定金是十萬美金。這筆金額顯然相當可觀,因此,我想先說清楚我可以提供什麼、以及我期望你做些什麼,好嗎?」
「知道。」
我深深吸口氣,直視他的雙眼。「我對愛咪不忠,我最近一直隔著愛咪搞婚外情。」
「你得相信我,尼克,我好累,再加上壓力,所以……我實在非常抱歉……真的。」
而那個地方,就是你存放結婚五周年的精美禮品之處
想出來之時,我幾乎已經到家。『存放結婚五周年的精美禮物和_圖_書之處』:所謂的禮品,一定是某件木製品。所謂的懲處,則是表示把某人帶到木棚。木棚位在我老妹家後面——我們把儲藏割草機零件和種種生鏽的工具儲藏在裡面——木棚殘破老舊,好像恐怖片中、露營客們慢慢被殺光的地方。小戈從來沒有踏進那裡一步;自從搬回老家之後,她經常開玩笑說要把木棚燒掉。但是她反而任之雜草叢生,蒙上更多蜘蛛網。我們總是開玩笑,戲稱那會是一個藏屍的好地方。
搭機回家的旅途當中,我瞪著第四則線索,一瞪瞪了好久,以至於已經牢記在心。我想要折磨自己。難怪這回她的線索顯得如此不同:我老婆懷孕了,她想要重新開始,讓我們回到過去那段生氣勃勃、快快樂樂的時光。我可以想像她在鎮上東奔西跑,藏匿一張張甜蜜的字條,好像小學生一樣急著等我進行到最後階段——遊戲結束之時,她將宣布她懷了我的小孩。木婚。她肯定準備了一個古典的搖籃。我了解我老婆:那一定是個古董搖籃。雖說如此,但是這則線索讀起來卻不太像是出自一個待產媽媽之手:
坦納.波爾特——想來令人反感,卻是非他不可。你隨便轉到任何一個法律頻道、或是以真實犯罪事件為主題的電視節目,螢幕馬上冒出坦納.波爾特那張噴了仿曬劑、膚色古銅的臉孔,代表他那位怪咖當事人露出憤慨、關切的表情。三十四歲時,坦納.波爾特為寇迪.歐爾森辯護,因而聲名大噪。寇迪.歐爾森是芝加哥的餐飮大亨,他被控勒死他挺著大肚子的妻子,而且把屍體棄置在垃圾掩埋場。搜尋屍體的警犬在寇迪的賓士汽車車廂聞到一絲屍體的味道;警方搜尋他的筆電,結果發現某人在寇迪太太失蹤的那天早上,印出一張通往最近一處垃圾掩埋場的地圖。你不用動腦筋,就知道他涉嫌重大。但是等到坦納.波爾特使出全部招數之後,每個人——警方、兩位芝加哥西區的幫派分子、一位心懷不滿的夜店保鑣——全都涉嫌,唯獨除了寇迪.歐爾森之外,結果寇迪.歐爾森踏出法庭,請大家喝杯雞尾酒。
「警察知道嗎?」
「自從愛咪懷孕的事情得到證實之後,我還沒跟他們講到話。」
「見面?」
「我有點嚇慌了,」我補了一句。
我依然一語不發。
「我是瑪莉貝絲.艾略特,請您留話,我會盡快回電……」她講話的語氣跟愛咪一模一樣,愛咪卻未能盡快回電。
不不不不不!
我大笑,我不該感到開心,但是笑一笑的感覺真好。然後,那個重新組合字母的大律師,從房間遠遠一端朝我走來。他身穿一套黑色細直條紋西裝,打著一條萊姆綠的領帶,邊走邊伸出一隻手,一副握手談生意的架式。
想像我的模樣:我是一個壞透了的女孩
「其實我很高興我能把話說清楚——」
「尼克,我得請你幫我列張單子,麻煩你列出這些年來、你為愛咪做的每一件貼心、甜蜜、浪漫的事情,特別是過去這一年。她生病的時候你幫她燉了雞湯,或是你出差的時候寫了情書給她。不要過於浮華。我不在乎珠寶,除非那是你們度假時一起挑選的紀念品。我們需要一些真實、私密的東西,那種浪漫愛情片裡的玩意。」
「我也想要扭轉局勢,請相信我。」
「我無法談論此事,我真的沒辦法。」
「她撤銷控訴。我猜她不想出庭作證。如果我們決定一起合作,我會調查此人。在此同時,麻煩你想想每一個對你太太感興趣的人,這人若是住在卡賽基,更是理想,因為可信度更高。現在嘛——」他翹起二郎腿,嘴巴微張,露出下排牙齒,暫且咬住上唇。他的上排牙齒完美無瑕,好像柵欄一樣平整,相形之下,下排牙齒參差不齊,略微泛黃。「現在我們講到比較棘手的部分,尼克,」他說。「我需要你跟我完全坦誠,不然絕對行不通,因此,請和我說一說你們的婚姻,每個細節、每個最和-圖-書糟糕的部分,請你全都告訴我,因為如果我知道最糟糕的狀況,我就可以計畫如何因應。但是如果我毫不知情,措手不及,我們就完蛋了。如果我們完蛋,你也跟著完蛋。我倒還好,因為我可以搭乘我的私人飛機,拍拍屁股走人。」
但是有個理由更加合理:愛咪的身影在我的腦海中愈來愈鮮明。她失蹤了,但是她卻比任何人更貼近我心。當初我之所以愛上她,原因在於跟她在一起之時,我成了超級尼克。愛上她讓我生氣勃勃,我感覺自己是個超人。她最自在的時候也不好伺候,因為她的腦筋始終不斷運轉,轉個不停——我必須竭盡全力,只為了跟上她的思緒。我經常花一個鐘頭推敲字句,傳給她一封看似隨意的電子郵件。我研習一般人不熟悉的深奧事件,比方說湖畔詩人學派、正式決鬥的禮儀、法國大革命,這樣一來,我才可以讓她時時感到趣味橫生。她的思緒範圍廣闊,極有深度,我跟她在一起,人也變得比較聰明。不但如此,我變得更體貼、更活躍、更有生氣,幾乎是電光四射,因為對於愛咪而言,愛情就像是毒品、烈酒、或是色|情|電|影,你愈來愈亢奮,永遠不會趨向平穩,每一次迸裂都必須比前一次更強烈,以期保持同樣的亢奮。
「我爸爸以前是警察,」他說。「但是我喜歡買槍這件事情——這下我們只需要找到一個除了你之外、讓她覺得需要擁槍自保的人。沒有任何事情顯得過於牽強。如果她經常因為一隻叫個不停的小狗跟鄰居吵架,如果她不得不回絕一個跟她調情的傢伙,你想到什麼都行,我全都需要。那個叫做湯米.歐哈拉的傢伙,你曉得哪些關於他的事情?」
當然是的。
「是的。」
然後出去喝杯雞尾酒,一切都是如此歡暢
「她對這整件事情的態度如何?」
愛咪讓我相信我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男人,她讓我覺得我跟她程度相當,跟著上她的腳步。我倆因而相戀,卻也因而別離,因為我無法應付她的要求,當不了一個超人。我開始渴求一段自在、尋常的關係,我恨自己這麼想,最終而言,我意識到我也怪她讓我這麼想。因為我的緣故,她變成現在這麼一個動不動就生氣、尖酸刻薄的女人。當初我假裝自己是某一種人,結果顯示我是另一種人。更糟糕的是,我說服自己我倆的悲劇完全是她一手造成。我信誓旦旦地指控她是一個滿腔怒火、自以為是的小人,而我花了好多年,慢慢把自己變成一模一樣的混蛋。
『你當然不介意跟她分手,』小戈會說,『這段關係已經變得棘手。』
「這麼說來,你只有一個外遇對象?」波爾特問,然後他的目光移向別處,一邊看著一幅遊艇的水彩畫,一邊扭轉他的婚戒。我可以想像他稍後打電話給他太太,『一次就好、一次就好,我真想幫一個不是混蛋的傢伙辯護。』
其後的十年當中,坦納.波爾特獲得老公雄鷹的名聲——他專門攫取眾所矚目的案件,為了被控殺妻的男士們辯護。他的成功率大約百分之五十,算是相當不錯,因為那些案件通常不被看好,受到控訴的被告也極不討喜——劈腿的騙子,自戀狂,人格違常。坦納.波爾特還有一個綽號:『蠢蛋辯護者。』
「不,沒有好幾個,我以前沒有劈過腿。」
「他不可能真的叫做坦納.波爾特,對不對?」我試圖緩和氣氛。
「別說女孩子,千萬別說女孩子,」波爾特說。「女人。一個你覺得非常特別的女人。你剛才是不是正要這麼說?」
「其實我人在紐約,」我說。「我跟坦納.波爾特有約。」
「我已經留了幾次話。」
等到我們遷往密蘇里之時,我只是滿心怒氣。一想到那個時候的自己,我不禁感到羞愧——我變成了一個落荒而逃、小裡小氣、猥猥瑣瑣、好像癩蛤蟆一樣的男人。因此,我不浪漫;我和_圖_書甚至稱不上和善。
「好吧。好幾個、還是只有一個?」
我必須受罰,這麼一說,表示我已受到懲處
我依然盯著線索之時,小戈來電。
我繞回院子的最後面,木棚出現在林木線的邊緣。
波爾特在黃色拍紙簿上草草寫了幾筆。「好,我們必須假設這點對我們不利。但是你必須找到他們,想辦法跟他們碰面,而且千萬不要在公眾場所,那些場所通常有些混蛋拿著手機拍你——我們可不行再捲入另一場『香娜.凱莉』風波。說不定請你妹妹過去一趟,探查一下情況,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嗯,請她跑一趟,這樣比較好。」
「沒錯!我知道他打了幾次電話到舉報熱線。」
「五月。」
「我還得請你列出哪些人可能傷害愛咪、哪些人說不定跟她有過節。」
「當然,為什麼不呢?」坦納說,口氣聽來好輕快。「他曾經對你太太施加暴力。」
「好吧,」我說謊。
我趕赴機場,搭機前往紐約跟坦納.波爾特會面。當我請問邦妮我可不可以離開小鎮之時,她似乎覺得很逗趣:『警察不會真的這麼做,那只是電視節目。』
她驚呼一聲。
「我好抱歉,」小戈說。她等了幾秒鐘。「事實上——」
這個傢伙最棒,而我需要一個最棒的律師,但是我也非常憎恨跟他扯上任何關係——這個卑鄙小人,這個喜好賣弄之人,這個為罪犯辯護的律師。我心中充滿既存的恨意,以至於我以為他的辦公室會像是《邁阿密風雲》的拍攝現場。但是「波爾特與波爾特事務所」卻是完全相反——氣氛莊嚴,儼然具有律師事務所的架勢。玻璃門一塵不染,大家身穿上好的西裝,忙著在辦公室之間走來走去。
「我若不在場,警方不可以進行訪談,」波爾特說。「你自行接受警方訊問,這點令我非常懊惱。但是我們暫且擱下法律問題,民眾的觀感才是當務之急,因為就目前的情況研判,我們必須假設每一則消息都會遭到爆料:你刷了信用卡,人壽保險,所謂『經過布設』的犯罪現場,被拖把清理乾淨的血跡,老兄,一切看起來都糟透了。這也是一個惡性循環:警方覺得你是兇手,也讓民眾知道這一點。民眾感到震怒,要求警方動手逮捕。因此,我們必須注意幾點,一:我們必須找到一個替代嫌犯;二:我們必須持續得到愛咪爸媽的支持,這一點非常重要;三:我們必須修正你的形象,因為如果這個案子進入審判,你的形象將會影響陪審團的人選。變更審判的地點已經不具任何意義——有線頻道全天播放,再加上無遠弗屆的網際網路,全世界都是審判地點。因此,我們必須開始扭轉整個局勢,這一點具有絕對的重要性。」
「有,我用一支可拋式手機和她聯絡,我們也見過一次面。嗯、說不定兩次。但是——」


「他沒有被關起來嗎?」
我妹妹以為我說不定是個殺妻兇手。
他深深吸口氣,再度看著那幅遊艇畫作。「這個女人——她叫做什麼來著?」
「這個傢伙可能是嫌犯?」
「她很黏人,纏著我不放,需要我一再保證,再三安撫。她真的非常溫柔可人,但是她年紀輕,而且最近這幾天顯然相當不好過。」
「我不敢相信我居然——」
「二〇〇五年的什麼時候?」
「你跟愛咪的爸媽相處得如何?我們能不能請他們發表一篇支持你的聲明?」
就在那裡,我們曾經正午縱情歡樂
「直到那個她試圖跟他買槍的傢伙跟我說,我才曉得。」
我想不起來過去兩年之中做過哪一件像樣的事情。結婚頭幾年、我們住在紐約之時,我急於取悅我老婆,迫切地想要回到那段你儂我儂的歲月。那段歲www.hetubook.com.com月之中,她經常衝過藥妝店的停車場,撲到我的懷裡,只因為她買了一罐髮膠,一時興起,想要慶祝一番。她總是把臉緊貼著我的臉,藍色的雙眼一眨一眨,微黃的眼睫毛纏上我的眼睫毛,我可以聞到她的鼻息,感覺溫熱而平穩。過去兩年之中,我努力嘗試,我昔日的老婆卻悄悄消逝。我真的非常努力——不生氣,不爭吵,不斷奉承,屈服讓步,我成了電視情境喜劇裡的先生:『是、親愛的,當然、甜心。』全身精力他媽的從體內滲出,在此同時,腦袋裡卻急急湧出各種瘋狂的念頭,試圖想出怎樣讓她開心。每個行動,每個嘗試,卻都只讓她翻個白眼,或是輕聲一嘆:『唉,你就是搞不懂。』
「說真的,你這麼做是對的。」
不可能吧。
「跟我說話的時候,別擔心這一點,」波爾特一邊說話一邊大方地揮揮手。「但在其他任何地方,你都必須小心,而且非常小心。從現在開始,你若沒有想清楚,拜託你不要開口。好,你還沒跟愛咪的爸媽講到話。我覺得不妥,我想你已經試圖聯絡他們吧?」
我把門打開。
我開車穿過鎮上,臉頰麻木,雙手發冷。小戈的車子停在車道,但我悄悄溜過燈火通明的客廳窗戶,走下陡峻的坡道,很快就脫離她的視線之外,沒有半個人看得到我,非常隱密。
這種安排若是感覺刻意,容我說聲對不起!
坦納雙唇緊閉,然後慢慢開口。「尼克,編出一些東西,好嗎?你人似乎不錯,我確定過去一中,你一定做了某些體貼的事情。」
「我打贏官司,鄧恩先生,我打贏那些贏不了的官司,你說不定很快就會吃上官司,而我認為這個案子——我不想唬弄你——相當棘手。財務問題,婚姻觸礁,太太懷了身孕,媒體已經把箭頭指向你,大眾也已將箭頭指向你。」
那事發生在我與愛咪失聯的八個月當中——也就是自從我們新年相識、一直到後來我又在第七大道找到她,中間相隔的那段期間。
「安蒂。」
「沒有人看到我們。我可以發誓。只有我妹妹看到。」
我的胃部一陣翻騰,我又興起那種我好像忘了某個關鍵事件的感覺,我似乎忽略了某事,而且將會付出代價。
「我們會幫你做個沙盤演練,就像我們會幫你演練交互詰問,好嗎?如果你想要聘我,我會飛往密蘇部署陣營,我們可以好好開始合作。如果你想要我擔任你的律師,我最快明天就可以加入你。你想要聘我嗎?」
「跟當事人會晤之時,我始終試圖提出一些新的資訊,」他說。「我想要讓你知道,我非常重視你的案子,我也想讓你了解你多麼需要我。」
「你曉得嗎?」
「沒錯,只有一個女孩子,她非常——」
「剛滿一年。」
「如果我不是那種浪漫愛情片的傢伙呢?」
「她一直相當支持我,直到懷孕……嗯,直到懷孕的消息曝光。現在我覺得她有點……煩躁。非常煩躁,非常……嗯,黏人,這個字說不定用得不對……」
「真的嗎?」
他轉動一下右手的印章戒指,等著我秀出我專心聆聽的模樣。『四十歲之時,男人的容貌流露出他掙得的成果,』我始終聽說這種說法。波爾特四十左右的臉孔保養得宜,幾乎沒有皺紋,鼓鼓的臉頰散發出自尊,看來順眼。這是一個充滿自信男人,他在他這一行獨占鰲頭,而且喜愛他的生活。
「謝天謝地,你有辦法這麼快就約到他?」
「這事沒有爭辯的餘地,尼克,我的意思是,拜託喔,老兄,我真的非得這麼說不可嗎?你懷孕的老婆失蹤了,你不能四處拈花惹草。你他媽的會被關起來。好,目前的重點在於,你必須和她分手,但是不能惹惱她,讓她跟我們作對。你不能讓她心存報復,非得把你們的事情公諸於世,而且好的不說,盡說些其他事情。你一定得讓她相信分手是正確的抉擇,讓她想要維護你的安全。你分手的技巧如何?」
「我們之間還好吧?」她馬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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