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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一臉黯然。她又誤會了。
「噢,別管我。」他隨意地擺擺手。「我說過了,妳絕對不會想知道的。聽夠我的事情啦,請告訴我妳怎麼了。」
「除了她。」伊莉莎白咧嘴而笑。
伊凡又前進一步。他總能跨過人與人之間的界線,卻又不帶絲毫侵略威脅性。「這種話我常聽到。」
「我一定要報警。」她的語氣悲傷。「這樣感覺像是在打小報告,可是他們得知道她失蹤了,否則假如她在開庭前沒有回來怎麼辦?我幾乎可以確定她不會出庭了,我要請律師來代表她出庭,這樣可不會太好看。」她疲憊地揉揉臉頰。
「什麼?」
伊凡一臉猶豫。「好吧,如果妳真想知道。」他深吸一口氣,「我在想借物者。」
伊莉莎白凝視他的雙眼,尋找他的真心。「我相信你。」她說。可是伊莉莎白心底很害怕,她怕相信伊凡,害怕毫無保留的相信,因為如果她相信了,她就會豎起希望的旗幟,在風中揮舞讓每個人都看見,然後她的希望將會承和圖書受風吹雨打,最後被吹落、撕碎、毀滅。
伊莉莎白皺眉。「什麼?」
她呵呵輕笑。「頭號案主。」
伊莉莎白拿沾上睫毛膏的皺巴巴面紙擦臉。「你都不用工作的嗎?」
「不想。我們總是在談我的事情、我的問題。」伊莉莎白應道,「這回來說說你的事情吧。你今天做了什麼?」她試著提振精神,今早在大街上跟伊凡的那一吻離現在彷彿已經好久好久,她整天都掛記著這件事,擔心誰可能看到她,不過說來也真神奇,在這座傳遞訊息比「天空新聞台」還快的小鎮,完全www•hetubook•com•com沒有人向她提起那個神祕的男人。
她不認為自己有辦法耗費好幾年去開著臥室窗簾,盯著窗外的道路,等待第二個人回來。她累了,需要閉眼休息。
「除了那個美女?」
沉默。
「我可以承受。」
「然後我沒辦法停止想她。」伊凡繼續道,「所以我坐下來,整天想事情。」
伊凡瞪大眼睛。「噢,伊莉莎白,我並不缺乏想像力。」他沒發現自己這句話暗示了什麼,繼續說下去:「想談談妳為什麼這麼傷心嗎?」
「沒錯。」伊凡翻翻白眼,沒有注意到她的語氣。「如果妳指的是他們商業的那一面。」他的嗓音帶了點怒氣。「可是我努力想了很久,最後的結論是他們才沒有借東西,那叫作偷。他們根本就是在偷東西,大家都知道,只是從來沒有人說起這件事。借的意思是使用屬於別人的東西,最後終究會歸還,但妳想想,他們有還過東西嗎?我不記得綠豌豆.大座鐘有還過蘭德斯家什麼。特別是食和_圖_書物——食物要怎麼借?吃掉就沒有了啊,根本還不了。至少我在妳家吃晚餐,妳知道那些食物跑哪兒去了。」他靠著椅背,雙臂環胸,一臉苦惱。
「妳不會想知道的。」
「我今天做了什麼?」伊凡玩著大拇指,高聲說出心中想法:「嗯,今天我很用力地喚醒拜雷.納.可洛西鎮,吻了一個美女,然後整天什麼都做不了,心裡只能想著她。」伊莉莎白的臉一亮,他那雙灼灼的湛藍眼眸溫暖了她的心。
「老天?祂為難妳了嗎?」他走進廚房。
「每天我都看到你穿這套衣服。」她勾起嘴角。「如果這不是制服,那就代表你不愛乾淨、缺乏想像力。」
伊莉莎白深吸一口氣,希兒莎的問題把她扯出讓人摸不著腦袋的借物者話題。「希兒莎消失了。對拜雷.納.可洛西鎮大小事務瞭若指掌的老喬說,她跟那批狐群狗黨離開了,他從其中某個傢伙的家人口中聽說這件事,可是她已經離開整整三天,沒有人知道他們跑哪兒去了。」
房裡陷和*圖*書入漫長的沉默,伊凡環視廚房,憤怒地搖頭,接著注意力回到伊莉莎白身上。
她點頭。「一直在工作?所以說這也是工作嗎?我是你今天負責照顧的無助案主嗎?」她挖苦似地發問,用面紙吸乾流到臉頰上的淚水。
「那個電視節目?」伊莉莎白心頭竄起火苗。她已經準備好聽他說出電影台詞般的甜言蜜語,而不是這種天外飛來一筆、一點都不浪漫的話題。
伊莉莎白抬眼。「老實說,現在為難我的是我父親。」
「我一直在工作啊。可以坐下嗎?」他指著她對面的椅子。
他伸手包覆住她的雙手。「她會回來的。」他說得篤定。「或許不會出庭,不過她一定會回來。相信我,別擔心。」他的嗓音柔和而堅定。
「噢,」伊凡訝異地回應,「我竟然還胡謅些有的沒的。妳報警了嗎?」
「我的老天啊。」伊莉莎白低聲驚呼,沒有抬起頭,只是暗自納悶為什麼伊凡總能在她最不想見到他、卻又最需要他的時刻出現。
「怎麼了?」一道聲音從廚房後門邊傳www.hetubook.com.com來,伊莉莎白正坐在餐桌旁,雙手捧著腦袋,毫無動靜的模樣活像是風平浪靜的慕克洛斯湖。
伊莉莎白瞋目結舌。
「想什麼?」
「然後人們替替那群小賊拍電影,可是我們呢?我們行善無數,卻被貼上只是幻想產物的標籤。」他扮了張鬼臉,比出雙引號的手勢。「認為我們是隱形的,拜託……」他翻翻白眼。
「所以,這是你的制服?」她指著他的服裝。
伊凡訝異地低頭打量自己的衣服。
她真想再吻伊凡一次,這份想望令她恐懼,她試著麻痺自己的渴望,卻無法如願。他身上帶著純粹樸實的氣息,卻又充滿力量與成熟老練,他就像是某種她明知不該服用的藥物,但她依然不斷回頭滿足自己的癮頭。親吻之後的種種遭遇令她精疲力盡,那段回憶成了她的慰藉,所有的不安消失無蹤,現在她只想要重溫那段一切煩惱煙消雲散的時光。
「伊莉莎白,妳一點也不無助。不過妳確實是我的案主,我已經說過了。」他說得認真。
「借物者。」伊凡若有所思地重複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