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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帶我走

作者:丹尼斯.勒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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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他大半輩子在波士頓消防部門擔任副隊長,後來他轉到地方政治,成了市議員,沒多久他就得肺癌死了。」
「你必須了解,就像我說的,他是我遇過的最好管的假釋犯之一。他很體貼、很有禮貌,甚至,我弄斷腿住醫院他還送我花呢。論到跟前監犯打交道,我不是什麼處女,肯錫先生,但伊凡卓給人的印象,真的就是一個不想一錯再錯的好人。」
「立刻給我做一份他的心理剖繪,」波頓在搭電梯上樓的途中說:「我要知道阿魯賀的一切,從他剪斷臍帶到現在。」
休旅車在布崙埵鎮拐上九十三公路時側向一邊,波頓和我得用手掌撐住車篷。
波頓鬆開領帶,讓領結垂在胸前,整個人跌坐在桌後的椅子裡。
「這需要龐大人力,」厄德翰道。
「會不會是個很巧、很巧的巧合?」
「給我派人監視這兩處地方,要快。」
他點點頭:「他認識你。」
「什麼事?怎麼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波頓探員,我跟那傢伙素未謀面。」
「蘿菌小姐,」我說。「你從我原來的問題,跨了一大步問我伊凡卓有沒有把人釘十字架,但我一直都沒有提過他是被通緝的殺人犯——」
「這麼說,」波頓道:「他已預先假設他會被逮。」
波頓聳聳肩。「比起瓦科之圍害政府花的錢,我這是小巫見大巫,一個不小心我們會贏這場仗也說不定。給我派人二度調查每個犯罪現場,二度訪問每個在我們接手前碰過現場的波士頓警局員警。給我派人二度偵訊每個肯錫名單上的主要人物——」他掰著手逐個點名,「——赫里易、勞斯、康斯坦丁、派因、提姆森、黛安德拉.華倫、格林、高特——他們每一個人都給我做詳盡的……不,極度詳盡(exhaustive)的背景調查,看他們有沒有跟阿魯賀打過交道。」他伸手到胸前口袋拿噴霧劑時,電梯停下。「聽到沒?聽到沒?快給我去辦。」
「我在這兒。」
費爾茲放下電話,「波頓探員?」
「沼澤鎮的哈駝養狗場。」
「他把那女孩釘十字架?」
「請找蘿茵小姐。」
「關於釘十字架,他說了些什麼?」
「呃,大家都喜歡你,安姆龍克林警官和李警官都對你格外青睞,立夫一見你就對你產生好感。根據我接手這案子之後對你的了解,你跟彼此南轅北轍的人——比方說,自由派報紙專欄作家跟精神變態的軍火供貨商——都建立了堅固的友誼。你父親沒有朋友,你卻不缺朋友。你父親是個動用暴力的男人,但你不像是個有暴力癖好的人。」
把這話拿去跟莫里安.索希亞說啊,我心想。
我豎起手掌,點著頭。「我是有條鬈髮沒錯,波頓探員,通常只在我渾身大汗的時候它才冒出來。」
「他在哪裡工作?」
「我說:『哪方面的看法?』或類似的話。」
「怎麼講?」
「順便升個一級半級的。」
「跟我說說哈迪門是怎麼回事。」
費爾茲把號碼給我,我拿起一個話筒撥號。厄德翰的電腦螢幕於此時顯示伊凡卓的照片。他立即敲打鍵盤增hetubook.com.com強清晰度和顏色。
故事說到一半,她的「嗯、嗯」聲忽然停住了。我耳中只聽到一片寂靜,不是她在專心聆聽那種寂靜,而是一種空氣沉重的寂靜。
「我剛剛收到張照片。」
「好吧,可是傑生也遭毒手這件事呢?」
「派崔克,」她說,聲音小得好像沒有跟身體連在一起。
「把門帶上,」他說。
「不過我認為他的目的不一定就是喬裝,」厄德翰道:「因為太小規模了,大多數人都不會注意到有差別。」
「我們需要他的資料,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
我照做。他的臉成了深粉紅色,呼吸很急促。
「因為他有次說過的話。」
「是的。」
「怎麼說?」
「羅茵警官,我是聯邦調查局的探員巴頓.波頓,我駐守波士頓分部,編號六零四一九二。請致電確認我的身分,同時保持肯錫先生在線。這事情關係到聯邦事務,我們要求你合作。」
「跟你講話,豬頭,還有拆我的郵件。帳單、帳單、帳單、外送餐單、帳單……」
我說:「你怎麼會這麼想?」
「因為……幹這一行,你每天都要把許多事情忘在腦後,肯錫先生。這是……呃……堅持下去的一種方式。我本來已經把我跟伊凡卓那段十字架對話忘光了,直到我在報上看到那個遇害女孩的報導。當時我一下子全想起來了,我記得他凝視我的那短短一秒鐘我有什麼感受;當他說:『當然是性的方面』,我怎樣覺得齷齪、赤|裸和全然無助。但不僅只是這樣而已,我還有受驚嚇的感覺——也只是短短一秒間的事——因為我覺得他在想著——」
「可是,如果伊凡卓是這麼一個模範假釋犯,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跨步聯想?要是他人這麼好,你怎麼會認為——」
「但你跟聯邦調查局的人廝混,你又說要是我見到他該趕緊躲。」
「怎樣改法?」
「卻不是很多小孩長大之後有連續殺人犯要求跟他們面談。」
「這會兒在你眼前的,」波頓道:「是個殺人屠場。」
「你們合不來。」
「我需要它的地址和電話?」
「他說了什麼?」
他舉起伊凡卓在獄中拍的最後一張照片。「看見他額頭上的刀疤嗎?」
「他知道他會被逮,」我說:「但他不在乎。」
「你怎麼說?」
「賈克.勞斯、史丹利和黛安德拉.提姆森、愛瑪.赫里易、傑瑞.格林、以及艾德格.肯錫在一九七四年的住所大約地點。那兩個藍色圓點是卡爾.摩里森和查理斯.勒格史東的遇害地點。所有方塊和圓點之間的距離都在四分之一平方哩之內。」
「現在你看不見了,」厄德翰敲敲螢幕說。
「要是他到這兒來呢?他不到兩個星期就有另一個預約。」
「搞不好比這更糟,」厄德翰道:「搞不好他根本就巴望被逮。換言之,所有這些命案都在幫他傳達某種訊息,除非我們能想得到是什麼訊息,不然他會一直殺人殺下去。」
沒有回應。
波頓一邊聽戴文說話一邊留心我這邊的進展,這時他一伸手把我的電話搶過去,用嘴角對著話筒講話,同時還用另一隻耳朵聽著戴文說話。
「嗨,」我說。
他做個鬼臉。「她比較……戲劇化,你曉得。」
「為什麼?」
「他的地址和工作地點都找不到人,」費爾茲正說著,「他房東說兩個星期沒見他人影了hetubook•com•com,他老闆說他兩天前打電話請了病假,之後沒再看見他。」
「知道了。」費爾茲在筆記本上運筆如飛。
「伊凡卓呢?」
「肯錫先生,我想嘗試理解的是,如果哈迪門要傑生.華倫母債子還,也許他也在設計讓你父債子還。」
「我這會兒已經被罵兩次了,第二次是波頓探員的上司罵我,居然為了保護委託人權益這點小事而浪費聯邦調查局的寶貴時間。好了,你想知道我哪個委託人的資料?」
「兩週前的星期一,伊凡卓很準時。老實說,比起大部分假釋犯,他好得像個夢。」
「梅兒怎樣了?」
「我不這麼認為,」他說,按噴霧器吸了一小劑。「他說這話的時候,你們三個都背對著他但我在螢幕上看得一清二楚。他說你爸是黃夾克時,那樣子像剛射出了滿滿一囊精|液,像那是他為了達到最佳效果而特別留到最後的壓軸好戲。」他撥一撥頭髮。「你年少時有條鬈髮,對嗎?」
「叫我小姐就好。他的地址嘛,讓我瞧瞧……找到了——卡斯特街二〇五號。」
「已經上路了,長官。」
「可以這麼說,」厄德翰道:「不然他幹嘛要複製哈迪門的某些命案?」
「伊凡卓住哪裡,蘿茵警官?」
「我知道你會這麼做。」
「她說,凱拉說他是她這輩子最棒的性體驗。『欲|仙|欲|死』——她是這麼形容的。」
「你很在行,」厄德翰說。
「你在幹什麼?」
「你跟阿魯賀的假釋官講電話的時候,安姆龍克林警官跟我說了一些有趣的事。」
「但你似乎跟他相反。」
走在我後面的費爾茲問厄德翰:「Exhaustive的拼字有一隻雞雞還是兩隻雞雞?」
他把話筒扔回給我,跟戴文說:「說吧,我在聽。」
「你沒事吧?」
「是的,」我說。「蘿茵小姐,要是你看見他,別接近他,打電話到波頓探員剛才給你的號碼。」
我看看那張安琪拍到伊凡卓正在離開夕陽燒烤餐廳的照片。比起他離開監獄時,髮線至少低了半吋。
「你認為數週前把那女孩釘十字架的就是他,對不?」
「那他幹嘛要把你的名片放在凱拉的手心裡?」
她在鈴響第四聲接聽,上氣不接下氣。「嘿,我剛進門。」
「還有呢?」波頓道。
「很多小孩都有。」
「我很抱歉,」他說:「可是此時此刻,你的個人感受對我而言毫無意義。我正在致力於扳倒阿魯賀,停止這場血腥——」
「好吧,你問好了。」
「安琪?」我又說。
「向誰報告?你開什麼玩笑?我每天有十個人要見,肯錫先生,他們對我說的話比這要猥褻得多,何況說爛話也並不犯法。要不是我曉得我的男同事們也受到相同的待遇,也許我還可以把這當成性騷擾。」
又一點頭。「談一下你爸的事,你曉得我已經派人蒐集關於他的資料。」
「這你沒說錯。」
「什麼?」
「那幾個方塊是……」我看看他。
他揚起一道眉毛,連連點頭:「一點也沒錯,你大可以認定這一點。我不認識這些被害人,肯錫先生,不過在一個籠統的層次上,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死亡,絕不。但是在一個個別的層次上,我對這些個別人士談不上感受。政府付我薪水也不是要我有感受,他們www•hetubook•com•com付我薪水是要我扳倒像阿魯賀這樣的人,而我正在這麼做。要是過程當中,我讓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這世界豈不很完美嗎?」他的小眼睛放大了一些:「跟我講講你爸的事。」
如果這樁意外一度妨礙過交通,現在已經沒有了,但是每個司機都把車速減慢到近乎停止,以便看得仔細一點。我們前頭隔兩部車的後座乘客正用攝影機將一切拍下來,作為拿回家給太太孩子看的家庭電影。看啊,兒子,臉部嚴重創傷就是這個樣子。
「沒有任何已知的瓜葛。」他仰靠椅背,「試試從我的角度來看,這一切始自凱拉.萊德接觸黛安德拉.華倫的那一天。她是個演員,當時所用的化名是莫拉.肯錫。這不是無心之失,這是一個訊息,我想我們可以假設是阿魯賀支使她這麼做的。她將矛頭指向凱文.赫里易,連帶地也指向賈克.勞斯。你去找傑瑞.格林,他曾與亞歷.哈迪門的父親共事,於是他將你引向哈迪門。哈迪門在你長大的社區殺死查理斯.勒格史東。我們假設卡爾.摩里森也是死在他手上,也在你的社區裡。那時候,你和凱文.赫里易年紀還小,但賈克.勞斯正在經營一家雜貨店,史丹利.提姆森和黛安德拉.華倫就住在幾個街區以外。凱文.赫里易的母親愛瑪是個家庭主婦,傑瑞.格林是警察,而你父親,肯錫先生,是個消防員。」
波頓仍在跟戴文講話:「……五呎十一吋、一六三磅、三十歲,唯一顯著的標記是一條小疤痕,一吋長,在他額角偏上,緊貼髮線底下,自製刀傷疤……」他掩住話筒:「肯錫,你打給她。」
「他是什麼樣的人?」
戴文從安琪給他的那疊伊凡卓.阿魯賀的照片中挑了一張傳真給我們,厄德翰將它輸進電腦。
「他說:『當然是性的方面。』我想,這『當然』兩個字讓我覺得不太妙,因為他彷彿覺得從性的角度看待釘十字架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看來他是我們的真命天子。」
「植入的,」厄德翰說:「我猜是這樣,看見沒有?」他把一個鍵鈕連按三次放大伊凡卓的照片,直到我們只看見他那平靜碧綠的眼睛、鼻子的上半截和他的顴骨。厄德翰用筆端指著左顴骨,「這部位的組織比那張照片的同個部位柔軟得多,其實嘛,那張照片的顴骨簡直沒有肉,可是在這一張……這部位的皮膚幾乎龜裂了似的,有點發紅,看見沒有?這是因為這裡的皮膚不習慣這樣子撐高,像快要破裂的水泡撐得鼓鼓的。」
他點頭。「化名伊凡.哈迪門。喜歡嗎?萊德小姐的室友又說……我這是引述她的話:『他是這地球上有史以來最有性魅力的男人。』」
「顴骨又怎樣?」波頓道。
休旅車蹣跚地換到一條每分鐘快個一兩吋的行車線,惹得好幾個司機猛按嘛叭。
「眼睛。」波頓道。
「兩隻,」厄德翰道。「不過都滿小的。」
「這是在哪裡?」
「是的,他是個惡霸,認識他的人都怕他,十個有九個恨他,他沒有朋友。」
「山羊鬍男子名叫伊凡卓.阿魯賀,他坐牢期間是亞歷.哈迪門的老相好。」
「伊凡卓.阿魯賀。」
我在一個無人的會議室打電話給安琪。
厄德翰向費爾茲使個眼色,費爾茲打下一個按鍵說:「希拉.蘿茵,辦公室在索登斯托大廈。」
我細看那兩張照片。起初,我唯一能看見的只是那一頭白頭髮和染色後的深棕和-圖-書色頭髮,可是漸漸地……
「他除了改變頭髮顏色和留了山羊鬍外,」厄德翰說。我們在看著液晶螢幕上伊凡卓照片的顏色越來越鮮明,清晰度達到最頂點。「他肯定把髮線也改動過。」
「布雷頓。」
「他不會來了。他來的話,立即鎖上門打電話求救。」
「從來沒這麼好過,跟我講講你爸的事。」
「嗨,」她說:「我想我剛剛被罵了,還是被一個叫巴頓這種蠢名字的人,等等啊。」
「他是個喜歡讓人家喊痛的龜孫子,波頓,我不喜歡談他。」
「為什麼?」
「給我派人監視他父母的房子,如果他們還健在的話,」波頓說,氣喘吁吁地脫掉外套:「去他的,不健在也照做。每個他交往過的女朋友或男朋友、每個他交過的朋友、每個給他碰過釘子的女生或男生,給我派人監視所有這些人的住所。」
「安琪?」我說。
「『欲死』這部分倒被她說中了。」
「知道了,」費爾茲道。
「從不放鴿子,從不遲到,獲釋兩週內就找到工作——」
「把你釘十字架?」我問。
波頓道:「該死!」
「肯錫先生?」
「他愛漂亮。」我說。
「因為我愛漂亮,我猜。通常我都在頭髮上抹點什麼把它弄服貼。」
她嘆口氣。我聽見她撕開一個信封。「反正這件事還是叫人搞不懂。」
她給了我,我寫下來,撕下那頁紙,遞給正要把電話掛上的波頓。
她沉默良久,思索著適當的措辭。
我從椅子蹦起來,動作快得我可以看見城市的燈光在我周圍搖晃、傾斜、旋轉。「誰的?」
我們循九十五公路往北行,卻遇上日中的大塞車被堵在路上。波頓對戴文說:「我要你立刻發出一個緝捕阿魯賀的全面通緝令。」隨即轉過頭來向厄德翰吼道:「把他假釋官的名字找出來。」
「她還說了什麼?」
我等著,在休旅車再度換線時望出窗外,看到底為什麼堵車。一輛富豪撞到一輛日產車的尾巴,有人正護送其中一名車主從緊急停車道走到救護車。他臉上滿是鮮血和碎玻璃屑,兩手笨笨的伸在前面,彷彿不確定它們是否仍然連著軀體。
「蘿茵小姐,我叫派崔克.肯錫,我是個私家偵探,我需要你一個假釋犯的資料。」
厄德翰點點頭,「原色是棕色,可是在肯錫先生的搭檔所拍的照片裡,他有綠眼睛。」
「你自己看。」
我瞪視地圖。那是我的社區。一個由三層式公寓、A型房屋、小酒館和街角小店組成,久被遺忘的、窮苦破落的彈丸之地。它偶爾會鬧個一兩樁酒館打架事件,但它不是那種引人注意的地方。然而,這會兒聯邦調查局正把一盞國家總部的探照燈照在它身上。
「他找到凱拉.萊德的紐約室友。萊德小姐三個月前在一個班上遇上一個也是當演員的男人,自稱是長島人,每星期來曼哈頓上一天課。」他目視我,「猜猜看嘛。」
休旅車開得很快,但是此刻在車裡,感覺上就像交通陡然停頓了。
「希拉.蘿茵辦公室。」
「你最近什麼時候見過他?」
我坐下。「沒什麼好講的。我看哈迪門純粹是胡扯,亂編一堆鬼話想搞得我亂套。」
他用衣袖擦一把臉。「我們給哈迪門做過的清單,給阿魯賀也做一份,交叉比對阿魯賀服刑期間每個跟他接觸過的人,我要最遲明天早上有探員到這些人的門口去敲門。」
「如果他這麼處心積慮,」和-圖-書我說。「那他一定知道我們最終會找到他頭上,或至少某個跟這張照片相像的人。」我指指電腦螢幕。
「完全正確,」厄德翰道。
「你不會真的認為,我會在電話上向一個自稱是私家偵探的人透露委託人的資料吧?」
「我的,」她說。接著又說:「上面還有菲爾。」
「我就是。」
「沒錯。」
「你有沒有把這段對話報告上去?」
「但他不認識你呀。」
「呃……」
他遞給我一張八吋乘十一吋的地圖,涵蓋範圍包括愛德華艾弗瑞廣場、薩文山、哥倫比亞角等社區。有人用筆圈住聖巴特教區的整個區域——包括愛德華艾弗瑞廣場、布雷克工廠、約翰.甘迺迪麻州火車站,以及多切斯特路的一個路段(以南波士頓的邊界線為起點和薩文山的聖威廉教堂為終點)。圈內有人用筆劃上五個黑小方塊和兩個藍色的大圓點。
「你真是天才。」波頓道。
她倒抽一口冷氣:「一點也沒錯。」
波頓和費爾茲同時向我望過來。我看得出就連平常顯得漠不關心的厄德翰,也在他的液晶螢幕上注視我的影子。
「他的顴骨。」我說,注意到我的倒影跟電腦螢幕上的伊凡卓重疊在一起。
「你唬爛!」
我告訴了她,把今天跟他面談的經過敘述一遍。她一面撕開更多信封,一面心不在焉地發出「嗯、嗯」之聲。一般來說這會讓我很光火,但我對她夠了解,知道她可以在同一時間談電話、聽收音機、看電視、煮義大利麵、跟房裡的某人有一搭沒一搭聊天,而與此同時也還是有本事把我說的每一個字聽得一清二楚。
門打開,他衝出去,嗦嗦有聲地吸著噴霧器。
「性魅力。」我說。
「很好啊,我剛把她送回葛瑞絲那兒,你今天都幹嘛啦?」
蘿茵道:「他老闆漢克.瑞佛斯愛死他了,說如果所有前監犯都像伊凡卓,他會只雇用前監犯當他的雇工。」
「比如呢?」
「會不會是巧合?」
「你理解得很好啊,波頓探員。只是黛安德拉的參與直接導致哈迪門被送進監牢,然而直至目前為止,我父親跟哈迪門之間卻沒有任何瓜葛。」
布萊斯大學就在隔壁。我寫下地址交給波頓。
「就這樣?」
「絕對是,」厄德翰道,鏡片後的眼睛發亮,像一個看見生日蛋糕蠟燭的小孩:「不過他也不笨。他沒做大規模的改動,那樣做會引起假釋官和房東的疑心。他只改了頭髮顏色,」他不停口地說下去,「這是任何人都能理解的。相反的,他所做的都是不易察覺的小整型,除非你事先已經心中有數,否則即使你將這張照片輸入電腦,你也未必能找到任何相符的監獄照片。」
「怎麼?」波頓轉身背對我們。
「有次我們正要結束會面,他開始直勾勾盯著我的胸部。起初我以為是……你知道……他在打量我的胸,不過後來我發覺他是在看我戴在脖子上的十字架。我平常都塞在襯衫裡,但那天掉了出來,我甚至都沒有留意,直到我發現伊凡卓在盯著它看。那眼神不是善意的,而是有點狂熱,如果你懂我的意思。我問他在看什麼,他說:『你對釘十字架有什麼看法,希拉.蘿茵?』注意不是蘿茵警官或蘿茵小姐,而是希拉.蘿茵。」
休旅車在乾草市場駛出九十三公路,波頓和我又一次撐住車篷保持平衡。
「他有麻煩嗎?」她說。
「同意,」我說。
「他有撮山羊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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