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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之神2:解剖動機擒凶錄

作者:約翰.道格拉斯 馬克.歐爾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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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商品下毒

第四章 商品下毒

蘇珊.葛瑞克這位在執法單位裡可謂最了解喬治.崔保的人,說他極度藐視智商不及他高的人。她認為謀殺與謀殺未遂並不完全因為對卡爾家族的憤怒與怨恨,而是輕視、自我的傲慢與純粹為了贏取一場遊戲的智慧滿足感。
一九八二年九月廿九日到十月一日之間,有七個人在芝加哥地區神祕死亡。事件由一名十二歲的小女孩開始,她因為鼻塞而請假在家一天,卻死在浴室地板上。兩位郊區的消防員將這些死亡事件聯想成流行病,並指出其共同點,他們碰巧也是受過訓練的縱火調查員。當阿靈頓高地(Arlington Heights)的卡皮泰利(Phipip Capitelli)和任職附近艾爾克溝谷(Elk Groove Village)地區的奇渥斯(Richard Keyworth)發現社區裡這幾宗無法解釋的死亡事件時,就立刻調查。如果沒有他們的調查,這個危機可能還要拖得更久,後果將更嚴重。阿靈頓高地西北社區醫院(Northwest Community Hospital)急診室主任金姆醫師(Dr. Thomas Kim)解開了醫療上的謎題,並且通知了庫克(Cook)郡醫療檢查人員。
美國地方法院法官威廉.杜爾以「非常冷血及殘忍的罪行」來形容尼克的行為,還建議卅年內不得假釋,並以她所有的資產賠償被害者的家屬。
「蘇珊……我真的對不起妳。」未知嫌犯哭著說。
喬治建議雪麗如何報復即將要變成前夫的先生。其中包括敲詐、謊報虐待兒童等罪名,以及冒用他的名字寄匿名威脅信給總統。當他們去參觀奧杜邦自然中心時,喬治撿起一些他說是有毒的莓子給她,告訴她三顆就足以致命。但是顯然因為他過於懦弱,無法面對任何正面衝突。有一次,另外一名臥底探員偽裝成對雪麗施暴的先生。他與雪麗當著崔保的面在機場起了嚴重衝突,暴力畫面一觸即發。結果崔保恐懼地躲開,並迅速離去。
還有一件毛骨悚然的事,就是即使她已經決定了她的行動方針,也只需打通電話或寫封信給有關單位以建立其可信度,不需要犧牲另一條無辜的生命。她卻寧願讓一個陌生人送命,藉以凸顯她的說法。如果說米勒沒有在解剖斯諾時聞到苦杏仁味的話,史黛拉將會繼續殺人,直到圖窮匕現為止。
雖然我們不常思考我們所購買的商品可能會被人動手腳,其實,這種憂慮卻是集體潛意識的一部分。當邪惡的皇后派遣獵人去殺死白雪公主,卻無功而返時,她便自己動手在蘋果下毒,再把毒蘋果送給預謀殺害的被害人。我們將以現實生活中最早發生的一件案例揭開本章序幕。該案讓社會上每個人都感受到一種全新的無助感,感覺在自己家中被抓作人質。這個案例就是在聯邦調查局中代號為「泰殺案」(TYMURS),發生在芝加哥地區的「泰勒諾」(Tylenol)毒殺事件。
可是我認為這樣來解釋奧黛麗的案子太過於簡略,如果將她的背景及人格拿來比較其人生遭遇,將會發現她因早婚及負擔一個她並不想要的先生和家庭,而產生忿恨。我認為她的犯案動機是渴望解放與自由自在的生活,這是她與法蘭克之間所無法擁有的。這個結論部分是基於她雖然看起來像是深愛約翰.荷曼,不久卻離開他,甚至於演了一場假死的戲,欺騙了他也欺騙了追蹤她的有關單位,來維持她無拘無束的生活。她需要維持她的控制權,如我所說,這在男性身上很常見,在女性卻不普遍。
如果你是泰勒諾下毒案的凶手,以下文章可能和你有很大的關連,或許,對你而言已毫無差別了。
我在芝加哥又停留了約一個禮拜,再回匡提科繼續關切案情發展。警方約談了不滿員工,挨家挨戶地敲門請求辨認當天在店內或附近可疑人士的素描,從尚未賣出的瓶子上辨識指紋。他們反覆調看被下毒的藥房裡的閉路電視錄影帶。調查局要求新聞媒體提交普林斯喪禮的新聞片段。最好的線索是一位老太太回想,曾經看到一名男子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樣東西,放回藥架上。當時她以為這個人可能只是把偷來的東西放回去。
伊利諾州首席檢察官法納當時負責協調州警、當地警方以及全國調查小組人力,他公開聲明表示泰勒諾下毒案凶手應不只一人,部分原因是某些毒膠囊組合得比較細心。可是,我認為我們仍然只是面對一名墮落的人,因此,仍以此為基準建議。多位心理學家與學者開始加入他們自己的剖繪,有些強調不滿員工的可能,而我早已放棄如此可能。西北大學一位曾任約翰.韋恩.蓋希殺人案裡擔任辯方證人的心理學者認為,下毒者應該與蓋希很像。
如果你是泰勒諾下毒案的凶手,你還是會對你的殺人計畫另一端的人懷有少許好奇,也就是那些不幸買到下毒膠囊的人。
檢方將奧黛麗對卡蘿的憤怒,當成本案可能的動機之一,另一個可能動機則是法蘭克死後高達三萬一千一百四十美元的保險理賠金,如果女兒也過世,還可以獲得其他額外理賠。
約翰的弟弟說,奧黛麗是「約翰所遇到過最美好的事物。他真的很愛她。」
第二天,《堪薩斯市星報》(Kansas City Star)收到一封署名「理查森」的信,投稿一篇名為〈道德困境〉(A Moral Dilemma)的文章。文中攻擊堪薩斯市警察局對雷蒙.維斯特(Reymond West)凶殺案的調查,維斯特是路易斯以前會計師事務所的客戶,遭人殺害,還肢解屍體,塞進塑膠袋裡,一九七八年八月十四日才在他家閣樓上發現。
探員回想起曾在尼克的拖行車裡看到魚缸。他就拿嫌犯的相簿諮詢當地的寵物店,其中一張就是史黛拉。肯特市一家寵物店的店員挑出了史黛拉的照片,並想起曾替她特別訂購過「除藻劑」,同時還賣給她研磨用的研缽及杵。
六月十七日,四十二歲的史黛拉.莫汀.尼克打電話給西雅圖警方,聲稱其夫布魯斯,五十二歲,在華盛頓交通部擔任臨時性重機械操作員,曾接受嗜酒治療,不到兩星期前死於西雅圖的港觀醫療中心(Harborview Medical Center)。院方判定死因為肺氣腫,她卻明確地記得他死前不久曾服用超強藥效愛克斯丁。當她聽到有關斯諾的報導後,立刻檢查家中藥瓶上製藥廠識別批次號碼,結果發現與斯諾的那瓶一樣。調查員十分重視這個消息。
前年七月,她母親才替她保了五萬美元的人壽保險。
那也是正式紀錄裡的答案,死亡證書裡面,驗屍官錯誤地把死因認定為急性肺氣腫,而非中毒。因此,史黛拉還要讓其他人也中毒而死,這樣才符合連續性犯罪模式,讓有關單位調查,否則就拿不到布魯斯意外死亡的理賠金。
調查員深入調查其他州發生的氰化物中毒事件,希望找到任何相關性。其中包括了賓州一名研究所學生死亡案例(最後被判為自殺而死),加州與堪薩斯州也各有一案。卅多歲的待業人士小佛儂.威廉斯(Vernon Williams Jr.)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最後,他因郵件詐欺被判處兩年徒刑,因為他企圖向嬌生製藥公司勒索十萬美金,並威脅要在更多的泰勒諾裡下毒。這名住在新澤西州的男子聲稱,自己是從有關芝加哥下毒案新聞報導裡,想到這個主意的。而這只是無數案例之一。
其中一封信裡寫著怪異、偏執又著魔似的一句話如下:「我們手無寸鐵,除非你以解剖學上下身痲痹的角度來看。我們將永遠不使用武器,不論警察或調查局將我們形容得多古怪。國內,只有兩種心理狀況非常類似的人會攜帶武器:一為罪犯,二為警察。而我們兩者皆非。」
在新的中毒事件尚未出現以及沒有逮到凶手之下,一周就這樣慢吞吞地過了,大家還是非常恐慌,很多管區取消了每年一度萬聖節小朋友討糖果活動以及其他相關慶祝活動。差不多每個郡都發生相關的恐慌事件,不論是真實的,或是虛構的。美國「食品暨藥物管理局」報告指出,自從芝加哥事件之後,一共還發生了另外兩百七十件疑似商品下毒案件,其中有卅六件被認定為案情嚴重。
喬.哈柏聽到這個消息時說道:「這個既漫長又奇異的故事,終於畫下了休止符。」
卅一歲的瑪麗.麥克法藍(Mary MacFarland)是兩名幼子的母親,她跟同事抱怨嚴重頭痛後,吃了一顆泰勒諾,結果在星期三晚上被送進醫院,並死於次日凌晨,調查員發現她的皮包中有一瓶超強藥效的泰勒諾。還有卅五歲的空服員寶拉.普林斯(Paula Prince),因為沒有返回預定服勤的班機,稍後被人發現死在自家浴室地上。屍體旁邊還有一張超強藥效泰勒諾的收據,她在這種藥回收前不久,才剛買了一瓶。
他可能開著一部沒有經常保養,車齡最少五年的舊車,從犯罪手法到下毒方式,全都反映出嫌犯性格粗枝大葉以及容易分心,而非小心翼翼,我推測這些事實會反映在他所駕駛的車上。他的車可能也是警方最常使用的福特汽車,因為這象徵著力量與權力,兩者都是他所追求但並不擁有的。
探員開始將注意力轉到史黛拉的身上,她有兩個美麗的女兒與一個外孫女,並不符合一般凶手的剖繪分析。她在一間私人保全公司擔任調度員,同事都很喜歡她,而且在布魯斯猝死後,他們都很明顯地看出她極度悲傷。我們建議調查員仔細分析被害者,找出動機。
「什麼樣的人能夠想出這種陰謀,小心地打開膠囊,倒進毒藥,再把這罐經過處理的藥,與其他相同的藥放在同一家藥房的貨架上?」《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在一九八二年十月六日的社論中問道。同時期一些偶發疾病以及死亡事件,都被懷疑與本案有關。也出現了其他手法類似的模仿勒索恐嚇。連靈媒都跑來提供見解。
下毒的手法並不很細膩,基本上,未知嫌犯是在藥店裡打開貨架上的藥瓶,加入氰化物,再把瓶子歸位。所以我只認為這個人會是個有系統、有條理的罪犯。如此至少可以排除麥克尼爾消費者產品公司以及嬌生製藥公司裡面高階入員涉案的可能,即使假設犯案動機是為了報復,這種排除法還是留下兩家公司中許多一般員工,他們也全都有可能心懷怨恨。問題是,正如我在剖繪分析裡所提到的,我們並不知道凶手是在報復藥商、藥局、被害人或是一般社會大眾。同樣地,挑上泰勒諾也可能另含特殊意義,但也可能沒有。可能只是因為這種藥品的使用者眾多,相對的,被害者也會很多。甚至可能只是因為嫌犯喜歡其包裝才選上這種藥。此外氰化物很容易取得,追蹤其來源就像大海撈針一樣。
還是有個可能有用的線索。佩姬發病前幾個月,他們收到一張打在黃色的自黏備忘條上的警告標語,上面寫道:「你和你所謂的家人只剩兩個禮拜的時間永遠搬離佛羅里達,否則你們就得死。這不是在開玩笑。」
警方差點就要撲過去,但是等一下——蘇珊?要命,誰是蘇珊?
諷刺的是,喬治的父親原本是紐約市的警察,喬治在一九四九年出生後沒多久,父親就改行到北卡開了家電視與收音機修護店。事實上,喬治算是媽媽梅寶一手帶大的,她不讓包括先生在內的任何人照顧喬治。她不准他打架,不論www.hetubook.com.com發生任何事,媽媽都會替喬治解決。
路易斯因勒索被判有罪,處刑廿年。黎安卻逍遙法外。也沒有人被控謀殺。這些殺人案突然消失,就像突然發生一樣不明由來。
我們如果宣布為每一個被害人夜間祈禱的話,未知嫌犯很可能會在會場現身。我建議在會場放個小十字架,或是在墳上擺設特別紀念品,讓嫌犯潛回偷取。我甚至建議特別小組徵求義工幫忙接聽電話,處理民眾所提供的線索,期望未知嫌犯會自願參加。

舉例來說,如果嫌犯只是威脅某個特定的人,然後要求一百萬美金,我們要先看被勒索者有沒有付款能力。沒有的話,就不必把這個威脅看得太嚴重。如果我們在禮拜五下午收到一通要求立刻付款的恐嚇電話,就表示著「未知嫌犯」滿單純的,因為所有銀行都已經下班了。即使嫌犯在自導自演,試圖博取同情或者詐欺,我們都有辦法看穿。
好了,你還聽得懂嗎?警方正在通緝一名叫做泰麗.克林弗頓的逃犯,因為她也曾用過泰麗.馬丁這個假名,所以警方誤以為這兩人是同一個人。聯邦調查局在收到州警通知後,派遣探員約談泰麗.馬丁。為了證明她不是泰麗.克林弗頓,奧黛麗.希利承認自己不是泰麗.馬丁,並招認了真賣身分。
我讀到這裡時,馬上就坐起來做筆記。在我對泰勒諾下毒者的剖繪分析裡,我將他歸類為懦夫型。不敢與人正面、一對一的衝突;所以,不論他內心有多憤怒,他都不是個會攜帶武器的人。
路易斯的背景也符合我對致命的勒索犯罪者的推測。就像《太陽時報》的報導,當他在密蘇里州長大時,曾與養父母激烈爭吵而被送往精神病院,後來他又與養父打架而被捕。
可是因為我們的社會裡還是有許多恐嚇事件,舉例來說,就像《末日航班》與泰勒諾恐慌事件餘波的見證一般,所以在研究動機之前,還要先證實恐嚇的真實與否。恐嚇是真的?還是只是個惡劣的玩笑,為了製造混亂以及滿足恐嚇者的權力感?有些情況下,嫌犯會展現其能力;但警方多半均需以一連串的詳細分析來確定「未知嫌犯」究竟能否執行其恐嚇。
經過這麼多的調查努力,卻只找出幾名比較具體的嫌犯。一名是食品倉庫裝卸碼頭的工人,已知他喜歡化學,並且拒絕接受測謊。另一名男子住在芝加哥近郊,他有精神不穩定的病歷,而且有幾家受到波及的藥房曾被他威脅過。
最後一個註解是,崔保的朋友說他認為自己在死刑囚牢內感到非常「無聊」,因為「沒有太多有趣的人可以交談」。如果我們的法律系統能夠按時運轉的話,他將不須面對這個負擔太久。
從行為科學角度來看,所謂「心理語言學分析」(psycholinguistic analysis),就是以實驗對象所慣用的單字與片語推斷其個性深沉與否及其刺|激劇烈之程度,加總起來就是他的能力。換句話說,犯罪者的特徵是否與威脅案的條件相符?如果是為錢財而勒索,我們就檢查關於繳付贖金的指示,因為領取贖金是最困難的部分,「未知嫌犯」的計畫可行嗎?還是他只是在異想天開?
這就是我獨自在芝加哥分部那間空房裡所推測出來的人格剖繪分析。可是整個大芝加哥地區裡,有太多人符合這個模式,無法直接引導我們找到犯人。不過,只要警察整理出他們的嫌犯名單,應該就可以縮短時間,並且按優先順序處理名單上的嫌犯。可是更有效的方法是以「前攝策略」來引誘嫌犯上鉤。
葛林寫的專欄非常有說服力,發諸內心而直抵人心。他的開場白是這樣的:
接著他形容了凱勒曼家附近的街道與地址。葛林後來指出,他的專欄編輯曾經不無疑慮,因為他將那麼敏感的訊息完整地寫入文章裡。葛林沒有多說,只是請他不要刪除。
「如果今天我出庭作證:我會發誓她們是兩個不同的人。」震驚不已的荷曼對美聯社說:「她是個非常熱情與完美的女性。」他想奧黛麗可能怕他遲早會發現她的真實身分,為了避免困擾,才炮製自己死亡的鬧劇。她告訴他,她前夫死於心臟病,兩個小孩也在德州泰勒市死於車禍。
可是這個玄異的故事並未就此結束。一九八七年二月十九日,阿拉巴馬州維堂卡市的茱莉亞杜韋樂女子監獄給予奧黛麗三天假釋,由約翰.荷曼擔任保證人。雖然奧黛麗紀錄不良,但因為監獄規定任何服刑六個月、表現優良的犯人都可以獲得短期假釋,典獄長黑爾說希利每次放八小時外出假時,都會乖乖的收假回來。
起訴此案的助理檢察官瓊.麥達在記錄中寫道:「許多人將面臨死亡的威脅,只為了這個女人的貪婪。」據檢方報告,史黛拉打算用理賠金買下她現在停放拖車的地方,開一家熱帶魚店,因為她熱愛養魚。
我們向他表示,安排訪談應該沒有問題。我們沒有提醒他該寫些什麼,我們就是信賴他,並且也說明了我們的策略。如果他寫了一篇專訪,我們就會全天候監視凱勒曼家以及瑪麗的墳墓。
這封信信封上蓋著紐約市郵戳。從我對殺人犯的研究得知,他們經常會在逃離犯案城而後到公立圖書館查閱故鄉的地方報紙,閱讀相關案件的調查報導。我建議紐約市的調查局探員與紐約警察局徹底搜查每一間圖書館,尋找任何外貌與嫌犯類似的人在閱讀芝加哥市的報紙。
任何人都無法完全避開本章所討論的犯罪行為。傑德.雷伊是一名傑出優秀的調查支援小組成員,現在則是匡提科國際訓練與支援小組的組長。一九八一年,他還是亞特蘭大分部裡的菜鳥探員,執行他的第一個任務,雖然他早有多年執法經驗——在進入聯邦調查局之前,這個越戰退伍戰士當過警察,以及喬治亞州哥倫布市警局的排班指揮官。我是在那兒偵辦收錄在《破案之神》一書中的「邪惡力量」謀殺案時認識他的。幾年後,我們短暫地一同偵辦代號為AFKID的案子(這是樁發生在亞特蘭大的孩童謀殺案),我說「短暫」的原因,因為他必須放下這個案子,自己差點也離開人世。
接著我提議演一齣假警報來引誘嫌犯,假裝是收到來源可靠的密告,而派遣警察與調查局探員到事前排定的藥房搜查,雖然是空跑一趟,卻能讓當地警察局長或者探員公開誇耀其反應有多迅速,連嫌犯都嚇跑了。這對嫌犯來說,可能又是一個無法抗拒的挑戰。
這些慘案都教人難以形容,受害人卻沒有共同的被害模式。第一位被害者凱勒曼(Mary Kellerman)年僅十二歲,她的父母發現她倒在浴室地上昏迷不醒,不到三小時她就在阿樂斯兄弟醫療中心(Alexian Brothers Medical Center)去世。約莫兩個小時後,離那兒五哩遠的地方,廿七歲的郵局員工亞當.傑納斯(Adam Janus)因為肩膀肌肉酸痛而服用泰勒諾,躺下休息後就再也沒能爬起來了,亞當於當天下午在西北社區醫院去世。親屬趕回家中致哀時,亞當廿五歲的弟弟史丹利(Stanley)和他新婚才三個月,年僅廿歲的太太德瑞莎(Theresa)各自因頭痛服用了兩顆泰勒諾膠囊。他們同樣死於非命後,醫療當局明顯地面對著一樁非常嚴重的問題。
仔細調查史黛拉後.調查局探員開始將其他事件串連在一起。化學小組的羅傑.瑪茲(Roger Martz)與黛比.王(Debbie Wang)發現膠囊裡不但有氰化物,還有其他四種化學物質。其中兩種是經常用於家庭魚缸的除藻藥劑。瑪茲在公餘時間查訪許多寵物店,閱讀所有魚缸清潔劑的標籤。最後,他找到了一種含有這些成分的魚缸清潔劑,叫做「除藻劑」(Algae Destroyer)。顯然,「未知嫌犯」用先前調配過除藻劑的容器,來調配氰化物粉末。
他最後的結論是:「你每天早上起夾,試著去做你的工作。有時,你自己會想到底有沒有做錯?最後我們處理這個案子就像平常一樣,把文字放在報紙上,期望會對某些人產生正面影響。」
還有就是卅六歲,曾在芝加哥地區擔任會計工作的詹姆士.威廉.路易斯(James William Lewis)。他曾向嬌生製藥公司勒索一百萬美金,威脅如果贖金沒有匯進芝加哥某個銀行的帳號中,他將繼續下毒,他在信裡化名為羅伯特.理查森(Robert Richardson),他以前也用過這個化名。他寫道:「到目前為止,我的成本不到五十元,而且每瓶藥只花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製藥公司本來已經打算付錢,以灶絕後患,但為調查局勸止。」特別小組以及調查局鍥而不捨地追蹤路易斯(他似乎在案發之後,就立即出城了。)他在逃亡時,曾經手寫幾封署名為羅伯特.理查森的信給《芝加哥論壇報》,聲明自己與下毒事件無關,還說自己也是被害者。
根據線報,聯邦調查局開始在阿拉巴馬州外尋找她的蹤影,她再度現身時已經是二月廿六日。她在強勁的暴風雨夜晚,距離她的出生地不到一哩的一戶人家後院中發現,當時她冷得發抖,渾身溼透,滿身汙泥又語無倫次。附近居民報警後,她在前往醫院途中死去,死因是長時間失溫以致體溫過低,得年五十三。我當初所寫的逃犯分析在八年後證實了絲毫不爽。
如果你是泰勒諾下毒案的凶手,你的整個殺人遊戲可能由於執行得毫無瑕疵而完美無缺。你在膠囊下毒,有人因而送命,你讓全國每一個人心中充滿恐懼。如果你是殺人凶手的話,完成任務的成就感可能正支撐著你。
葛林對這篇報導的新聞道德標準日省良久,甚至後來當他擔任《老爺》(Esquire)雜誌的發行編輯時,還將這次經驗寫成一篇專文。就像他在那篇專欄裡所寫的:「記者該不該與執法機構合作是一回事,但是,當你住的地方有七人被毒死時,這個判準是否還適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在泰勒諾事件後才知道,商品下毒及其他形式的勒索案件已經成為執法單位需要面對的嚴重問題。剖析動機是非常重要的,了解動機與被害者及犯案手法,才能找出凶手。
他跪倒在地上,兩手撐地,開始啜泣:「對不起,」他流著淚說:「我不是故意的,這是意外!」太好了,這些殺人犯通常都說這是意外。警察開始興奮了(道格拉斯可能還是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想著當他們明天宣布逮著了泰勒諾下毒事件的殺人凶手後,將受到何等的英雄式待遇。
在她假釋出來兩天半後,荷曼與警方聯絡,說她(你猜怎麼著?)失蹤了,留下一張紙條說她不願再回到監獄。有個名叫華德的朋友會幫助她逃往加拿大。她希望他能夠了解與原諒她。
假設他要報復,那我們就從找出哪些人會想報復開始。如果他就像泰勒諾事件一樣,展現出的憤怒是針對一般社會大眾的話,案件就比較難破。基本原則是:有組織的犯罪者為錢勒索,無組織的犯罪者為各種其他原因勒索。當然,還是有很多例外。
謠言不脛而走,還有人說這些案件都是巴勒斯坦解放組織(Palestine Liberation Organization)搞的。
經過為期九天的審判,陪審團花了差不多兩個半小時,判決奧黛麗謀殺及謀殺未遂的罪名成立。面對法官蒙克,奧黛麗說道:「我還是堅持我是清白的,我並沒有對任何人下https://m.hetubook.com.com毒。」
她成功的銷聲匿跡直到一九八三年一月,在佛蒙特州布特保羅市一家印刷店裡工作時被探員發現,距離新罕布夏州瑪洛市很近,這是她用新身分居住的地方。她自稱琳賽,卻使用蘿碧這個別名。奧黛麗嫁給了卅多歲的沖模工人兼造船工約翰.荷曼,婚後她前往德州,自導自演,安排假死。再以蘿碧雙胞胎妹妹泰麗.馬丁的身分回到荷曼身邊。她減輕了廿磅,頭髮也染成金色!
中毒事件的消息流傳迅速並且愈演愈烈,新聞媒體像是在報仇似地披露了這則新聞。整個芝加哥市與其市民都深感不安與脆弱,甚至擴及全美。的確,如果你連只是吃顆止痛藥,都要擔心喪命的話,人生中還有什麼安全可言呢?讓我在此補充一點,打從一開始,泰勒諾製造商麥克尼爾消費者產口公司(McNeil Consumer Products)的母公司嬌生製藥公司(Johnson & Johnson)的危機處理方法就值得讚揚。他們的訊息簡單而明瞭:消費者的安全最重要,公司利益與形象押後。他們派遣一組化學人員前往芝加哥抽樣檢查無數瓶泰勒諾,還提供美金十萬元獎金給任何提供消息、協助警方擒凶定罪的人。
這是我負責剖繪以來,接觸到的第一宗商品下毒案例,記憶中,還想不出任何其他案件,能夠像泰勒諾下毒事件這樣,劇烈地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方式。消費大眾不再信任自己所購買的商品,也改變了公司包裝商品的方式,政府部門也針對這種相當可,傳統角度看來卻無涉暴力的犯罪立法。諷刺的是,雖然犯案的動機相同,本案卻非一般或具代表性的勒索案,因為,大部分的勒索者毋須以殺人來確立自己的可信度,卻已經有人為本案喪命。至今這還是個懸案,因為按照法律條文嚴格而論,本案在記錄上尚屬未偵破。
令人難以忍受的出操行動又要開始了,幾天內,食品暨藥物管理局公布了斯諾那罐藥瓶上的製藥廠識別批次號碼後,製造商必治妥製藥公司(Bristol-Myers),收回了所有的產品。西雅圖警方搜索商店貨架,尋找其他可能被下毒的藥瓶。他們只找到了兩瓶,一瓶在奧本市,另一瓶在鄰近的肯特市。因為泰勒諾下毒事件後所定的新法令,聯邦調查局也不能置身事外。我在匡提科的小組也應要求進行剖繪分析,設計些可行的「前攝策略」。
雖然她如此迷人,卻隱約讓人不安。認識蘿碧的人及其同事,都因警覺到這對「雙胞胎」之間近乎不可思議的相似,而通知有關單位。本案就連細節都異乎尋常,冒名為泰麗.馬丁的奧黛麗在報上替蘿碧.荷曼太太刊登了一則訃聞。蘿碧在新罕布夏州奇內市中央螺絲公司銷售部工作,她的主管羅奈爾.歐加察覺事情有點蹊蹺,他對泰麗在訃聞上用蘿碧.荷曼而非「真名」琳賽,荷曼覺得不解,就去檢查一些細節的真偽,例如,蘿碧的屍體捐贈給德州醫療研究中心,以及她是泰勒市聖心教會教友等等。結果發現全都是假的,歐加就通知了州警關於泰麗.馬丁的事。
我預計這個人會重回犯案現場,尤其是當傳播媒體開始報導以後。不只重回他放置毒膠囊的藥店,還有被害者的家或墓地.他甚至還可能偷偷地監視這些人家。
效果應該是很明顯的,我深深欽佩葛林,不只以身為一名調查局探員如此,就關心的讀者及市民的角度而言,亦然。他讓我了解,不論是新聞記者,或者聯邦調查局與警局探員,你都還是個有人性的人。
工商協會頒發了美金廿五萬元獎金給辛娣,感謝她的幫忙,才能將史黛拉逮捕到案及定罪。
阿拉巴馬州安尼斯頓市的奧黛麗.馬里.希利牽涉到一樁近乎不可思議的下毒案。她也對先生下毒,動機卻完全不同。這件案子非常匪夷所思,其光怪陸離猶如虛構的懸疑故事。
當我翻閱這些照片、文件以及報告時,第一個浮上心頭的問題就是「動機是什麼?」我們要先解決這個問題,才能抓到這個混蛋。
她把這個案子轉交給位在匡提科的我們。比爾.哈葛美(我退休後,他晉升為新成立的「孩童綁票及連續犯罪小組」組長)在小組裡是負責佛州地區的特別探員。所以他做出了一份剖繪,分析像這種下毒殺人者的人格及行為。比爾提到這種人會避免正面衝突,因為他太過於懦弱,所以會以智取勝,而非暴力。
另一個可行的途徑,是讓媒體報導用含糊語氣描述曾售出有毒膠囊的藥房新的安全措施,防止類似情形再次發生,此類輔導當然不致洩漏任何真正的安全措施。卻可能激起嫌犯的好奇,讓他親自前往察看。我重複審查每家藥房的地點及環境.最後選擇了一家遠離所有高速公路的藥局,過濾掉大多數只是來湊熱鬧的熱心民眾。還有一種做法,就是邀請一家沒有受波及的藥房老闆或經理,公開吹噓自己店裡的安全設施有多完善,而他的管理方式又有多精明,嫌犯不可能有任何機會在他店裡下手。嫌犯可能把這家藥房看成一個挑戰,所以廿四小時監視這間商店,也有可能逮到此類罪犯。
路易斯因義務性假釋於一九九五年十月十三日星期五從聯邦奧克拉荷馬州艾雷諾監獄釋放。據報他打算搬到波士頓附近,黎安的居住地。儘管他只因相關勒索罪行定罪,他也強烈否認下毒。許多執法人員都把他視為主要嫌犯。然而,前芝加哥警察局長布瑞謝斯克卻不作是想。路易斯獲釋時,他對《芝加哥太陽時報》(Chicago Sun Times)說,他認為除了一名被害者是蓄意謀殺之外,其餘都是隱瞞真相而慘遭波及的。
證據集中起來了,史黛拉未能通過測謊,衝出房間,調查局文件組(Document Section)鑑定得知,兩份保險文件上布魯斯的簽名都是假的。但我們還需要更有力的證據,一九八七年一月,史黛拉的女兒辛娣.漢米爾頓與調查員聯絡,表示自己應該挺身而出,向有關單位坦白。據她指出,她的母親常常說要殺死布魯斯,有次甚至說到利用氰化物。還有一次她試著用有毒的種子來毒殺他,他卻毫髮無傷。她開始聯想到泰勒諾下毒事件後,她領悟到這就是她所要的劇本。辛娣還說史黛拉曾到圖書館裡參考過多本與毒品藥劑相關的書籍。
問題最後還是回到動機。辦每個案子時,第一個問題都是: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本案?為什麼有人要恐嚇這個人或公司?恐嚇者到底要些什麼?動機是為了錢?愛情?性?報復?懲罰?認同?刺|激?罪惡感?滿足感?仇恨?還是只為了引人注意?恐嚇者的恐嚇告訴了我們些什麼?
本案不可思議到連巡迴審判法庭法官山姆.蒙克都批准了助理地方檢察官喬.哈柏的請求.對奧黛麗做精神分析。審判於一九八一年五月底開庭,希利的女兒卡蘿擔任初審證人。卡蘿告訴大家,甚至在她住院前、她母親就已經開始對她注射神秘藥物。

一名男子前往墓地開始對著墳墓講話,周圍沒有其他人在場,所以他一定是直接對瑪麗講話!
她放棄引渡回安尼斯頓市,關進郡立監獄,這次保釋金提高了不少。她不肯承認謀殺、謀殺未遂,以及另外兩項支票跳票的罪名。
就像我們提到過的,把意圖與動機混為一談是非常普遍的。意圖指的是對某件行為的目的。揭發這個假設中的錯誤可能是他的目的,但他的動機卻是報復。
十一月十六日,支付了一萬四千美元保釋金的五呎一吋、綠眼棕髮、四十七歲的奧黛麗從柏明空市郊區的汽童旅館內棄保逃。同時,重病臥床數周後,奧黛麗的婆婆凱莉.希利也告逝世,她也不是唯一接觸過奧黛麗、而身體不適的人。一九七〇年代末期,奧黛麗曾多次向警方申訴,說有流浪漢在她家附近遊蕩以及接到恐嚇電話。兩名前往她家調查的警員喝過她的咖啡以後,都有嘔吐與胃痙攣症狀。她鄰居的小孩也經常生病,連醫生也查不出病因,搬家後卻迅速恢復健康。
我建議有關當局只能對媒體聲明案情持續明朗化,持續對他施加壓力。千萬不能表示案情呈現膠著狀態,或是調查陷入僵局,絕對不能讓凶手在心理上適應他的犯行。此時,更不能說他是瘋子或狂人來激怒他。事實上,最好能請一位心理醫生或是心理學家公開聲明這名未知嫌犯是(不健全)社會的受害者,正好符合嫌犯自己的想像。這樣可以替嫌犯保留面子,甚至鼓勵他打電話(極可能偷偷地)親自去看醫上。我並不知道就在我提議的同時,伊利諾州首席檢察官泰隆.法納(Tyrone Fahner)在電視上稱泰勒諾下毒者為危險的狂人。
儘管本案發生在我的剖繪分析生涯初期,我也從來沒有處理過商品下毒個案,更未曾訪談過此類定罪犯人,我還是覺得凶手符合其他經觀察研究得出的懦夫型侵略犯罪典型。不論具體動機為何,其態度及犯行都受到自己的憤怒所驅使。他可能經歷過一陣子的極度沮喪以及缺乏自信,感覺自己什麼事都無法勝任,無助、絕望甚至有性功能障礙,同時他卻確信自己被周遭以及社會中人惡意中傷。一生當中必然可以列出無數次的失敗經驗,從就學、就職、社會經驗到與他年齡及智慧相當的女性之間的關係。我甚至推測部分的不適應感可能源自宿疾或殘疾。和縱火犯一樣,他會被權力或是權力的象徵人物所吸引,像是保全人員、救護車駕駛以及志願消防員等性質類似的工作。可是就如同其他與他有關的事物,這份工作他也做不久。我甚至猜想他可能有從軍過的背景,這種人是會被陸軍或海軍陸戰隊所吸引的。容我再重複一次,如果真有前述軍方背景的話,我預測犯人的行為問題背景資料以及一連串的精神治療病歷將呈現出來。

維布金答應測謊並輕易通過,所有調查都只顯示他是個非常敬愛新婚太太的悲痛丈夫。
希利的前任嫂嫂菲達.阿考克接著作證指出,她曾經在奧黛麗家中找到三瓶嬰兒食品及一瓶老鼠藥,毒物學家也證明奧黛麗皮包裡的瓶子含有砷化物。還有希利的兒子,喬治亞州康耶市卅歲的牧師麥克告訴陪審團,他的父親在死前就已經皮膚發黃.當時他還懷疑是自己悲痛逾恆才產生的錯覺。助理地方檢察官哈柏還拿出一封由麥克在一九七九年秋天所寫給卡宏郡驗屍官羅夫.菲立普的信,裡面寫道:「我相信我的母親對我父親注射了砷化物,就像她對我妹妹一樣。」
路易斯身高六呎一吋,體重一百六十七磅。保全攝影機照片顯示未知嫌犯在身高六呎一吋到六呎二吋之間,體重則介於一百七十到一百八十磅。由於路易斯在命案發生後立即離城,所以沒法對葛林的專欄做出可能的回應。
她的背景也顯示,她並不如外表那樣單純。一九六八到一九七一人年之間,當時她住在加州,曾因偽造文件、支票詐欺及虐待兒童(親生女兒辛娣)等罪行定罪。布魯斯死後,史黛拉負債累累,甚至遭到破產以及房子將被債權人收回的威脅。
我們還知道些什麼,或者還可以分析出些什麼嗎?
兩年後,奧黛麗的母親露西.法瑟也死於同樣病因,一九七九年八月,十九歲的卡蘿也因為嘔吐感,一陣陣的嘔吐、手腳麻痺住院,這些徵兆與她父親四年前一樣,卡蘿在醫院裡幾乎癱瘓了幾周,性命垂危,然而九死一生,開始康復。她告訴醫生,當她躺在病房裡時,她母親曾多次為她注射不明藥物。
十二月十二日,路易斯在紐約市https://www•hetubook•com•com立圖書館曼哈頓分館落網。第二天,他卅三歲的太太,黎安(LeAnn)從費城飛到奧海拉機場後向警方自首。她的先生似乎在十月中旬寫了封恐嚇信給雷根總統,這也是我在剖繪分析中曾經預測過的事,這封信是由她以前任職公司的郵資機支付郵資的。信中抱怨某些賦稅政策,並警告總統如果不取消這些政策的話,就要加以刺殺。路易斯的保釋聽證會上,美國地方法院法官巴羅格(James T. Balog)獲悉密蘇里州的堪薩斯市警方在維斯特案裡發現新線索。雖然由於屍體被肢解,而無法確認死因,但毒殺的可能性很高。路易斯被控一級謀殺卻被駁回,因為法官判定其逮捕以及證物搜查程序無效。
下毒是女性的專利嗎?並不盡然。大部分下毒者都是男性,就像其他任何犯罪一樣。但因無需正面衝突,所以,如果女性要嘗試殺人的話,下毒可能就是第一選擇。如果嫌犯是一名男性,那麼我們會將他歸在膽怯或懦夫型,個性柔弱者,不願面對衝突。我們在調查任何一件下毒案件時,會先開始懷疑男性白人,如果案情及被害者分析都指向特定而非隨機的被害者,我們就能輕易轉向女性未知嫌犯。
我承認,我也非常驚訝,我原先預料她將出現在阿拉巴馬州那個家的附近,時間也應該比現在更早。當我處理這個案子時,我斷定奧黛麗.希利是個典型的精神病患者,通常很少發生在女性身上。她自給自足,一點都不在乎真相,她可以隨意欺騙別人,嗅出他人的弱點。如果她是男人,我就一點也不意外她淪為連續強|暴犯,或是性侵略型殺人犯。
當他在腦海中重新回想這些事情時,傑德發現這次臥房裡的突襲,是他太太第二次企圖殺他。在她如此堅決要殺害他前,也曾經在他的食物裡慢慢下毒。
一九八八年五月九日,史黛拉.尼克因謀殺罪判處兩個九十年的徒刑,以及三宗商品下毒罪名各判處十年,與謀殺同時服刑。她是美國歷史上第一個因商品下毒而被判謀殺的人。
「他們問我該如何完成下毒.當然,就像一名好公民一樣,我想辦法幫他們的忙。」路易斯在一九九二年的監獄訪問裡告訴《芝加哥論壇報》。
奧黛麗.希利的動機到底是什麼?是貪婪?是憤怒?兩者都是?還是其他的動機?現在回想起這個案子,我想除了她不正常的人格以外,其他精神上的疾病也都該算在內。不錯,她是被金錢所迷惑,心中也有憤怒.才會做出這些無法想像的行為。
辛娣報告說,當布魯斯猝死,而她還沒來得及提出疑問時,她母親就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答案是NO。」
當警察逮捕喬治.崔保時,他非常的服從與合作。戴安娜卻不然,她堵住大門不讓警察進入。喬治被捕歸案後,因殺害佩姬.卡爾被控一級謀殺,六項一級謀殺未遂,七項企圖謀殺施毒罪,以及一項對消費者產品下毒的罪名。戴安娜未遭起訴。整個審判過程裡,喬治堅持自己是無辜的,最後十五項罪名統統成立。一九九一年三月六日,剛好是佩姬.卡爾死後兩年,巡迴審判法庭法官丹尼斯.馬隆尼接受陪審團的建議判處死刑,以電椅行刑。判決聽證會上,辯方並沒有傳喚任何證人,因為他們知道檢察官約翰.阿古羅已經要提示從希柄市住宅地下暗室裡的搜來證物,來證明這個戴著眼鏡、看似溫文儒雅的被告黑暗的一面。
卡蘿以前就讀的私立學校校長歐嘉.甘迺迪女士對同一名美聯社記者說,奧黛麗是「傑出、受歡迎、樂於合作的好家長。只要是需要她幫忙的地方她都會全力以赴。」
雖然這些證據都很誘人,但並不足以證明喬治犯了殺人罪。動機何在?你不會因為鄰居的音樂聲音放得太大就殺人,尤其當你有天才般的智商時。所以,雖然崔保涉嫌,但他並不是最好的嫌犯。警察需要找到一個真正有動機殺害佩姬.卡爾與其家人的嫌犯。
他們終於出現時,已經快要半夜,我安靜地站在負責特別探員身旁,他拿著那份厚達六、七頁的剖繪分析,迅速看過一遍,抬起頭來對我說:「非常好。」對赫格提而言,這是很高的讚賞。
不像一般的凶殺案現場,商品下毒案現場所能提供的線索,比爆炸案現場還少,警方往往無從著手。犯案現場到底在哪裡?商店?藥廠?還是在被害人服藥的家中?這些地方到底能提供些什麼樣的線索?因為這是種懦夫般的犯案手法,不必期待犯罪者主動與媒體聯絡而暴露其性格。我想,這種類型的犯罪者如果近距離面對他們的罪行的話,一定會發狂的。
奧黛麗的車在喬治亞州瑪瑞塔市發現,卻沒有她的蹤跡。調查司遍尋全美。同時,一月十一日,阿拉巴馬州卡宏郡的大陪審團以謀殺法蘭克的罪名起訴她。
還有一個令人費解的疑點,就是殺人者並沒有遵循一般模式,大部分的勒索者會先做些確立可信度的事,再提出要求。舉例來說,如果這名未知嫌犯曾經寄信到當地報社、電視台或警察局,指點他們到某商店去找某樣被他下毒的商品的話,本案就會比較容易理解,其動機也會變得比較明顯,如果要求沒有達成,嫌犯才會開始殺人。本案嫌犯卻沒有提出任何要求,就直接殺人。
一九八八年十月佛羅里達州中部一個叫做奧圖拉的小鎮裡,四十一歲的服務生佩姬.卡爾因病住院,康復回家,卻再度入院。她胸部疼痛,有嚴重的嘔吐感以及手腳刺痛。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頭髮一撮撮地掉,感覺像被火烤一樣。接著,她十七歲的兒子杜恩.杜怕利與十六歲的繼子塔維斯.卡爾也都因同樣原因入院。杜恩的體重從一百七十五磅跌到九十二磅,連醫師也查不出病因。佩姬的先生,大家稱為「派」的礦工派爾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太太與小孩受苦。幾個禮拜後,兩個男孩最後終於康復,佩姬卻昏迷不醒。
事情不止於此,喬治.崔保與黛安娜.卡爾都對他們擁有門沙(Mensa)的會員證感到驕傲,那是個由聰明人士所組成的菁英社團,成為會員的條件是智力測驗成績要在前百分之二以內。喬治與黛安娜通常只與其他門沙團體在波克郡分會的會員來往,他們自認其智商與卡爾一家正好成對比。毫無疑問,他們的確非常聰明。除了喬治以前是個化學家,現在自己替人家寫程式以外,黛安娜也是個整型外科醫師,還擁有整型外科與臨床病理學兩個理科碩士學位。他們在喬治亞州奧古斯塔市門沙團體的聚會中相識,當時黛安娜在那裡做實習醫師。從那時候開始,他們就一同參加門沙「周末夫謀殺案」(murder weekends)活動,計畫以及演出完美的犯罪。有一次喬治還準備了一份傳單,上面寫道:「當死亡恐嚇出現在家門前時,精明的人都會把所有的食物丟掉,並注意他們所吃的東西……大部分出現在門口的東西,都是鄰居在表達:『我不喜歡你。滾開!否則的話……』」

結果,這個人其實是站在瑪麗旁邊的另一座墳墓前面!懺悔的對象是一件肇車逃逸車禍懸案的死者,凶手剛好在警察監視時回來懺悔。好消息是,我們破了一樁撞人逃逸車禍,也驗證了我的發現,無論是犯了什麼罪,因種種理由,大多數罪犯都會回到犯案現場或是被害者的墓前,至少部份警探相信了我的理論。壞消息則是,泰勒諾下毒案的凶手還不知去向。後來才知道,主嫌早在展開監視前就離開芝加哥了。
以下的例子就可以看出嫌犯深沉與否,勒索者要求將贖金擺在某個電話亭裡。假設你是監視電話亭的警察,逮捕了一個走進電話亭的人。那你就錯了,他可以辯稱他只是湊巧要進去打電話。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向她描述一件在匡提科的這個名叫道格拉斯的傢伙所簡報的奇案當中的有趣細節,他曾上過這個傢伙的課,兩人還一同偵辦過一件案子,那件案子是一宗下毒謀殺案,嫌犯則是當時在逃的奧黛麗.馬里.希利。
同時,嬌生製藥公司做了一件當時算是非常驚人的舉動,他們將所有的事情公諸於世,然後從全美各地回收了廿六萬餘瓶的超強藥效泰勒諾。
我們是為了慫恿其他人來嘗試同樣的事情,才公開案情的嗎?不是的,我希望沒有人會愚蠢到以為我們會給他一個犯案計畫。任何人只要仔細閱讀這幾則案例,都會發現這種犯罪並不值得,因為你逃不過法律。一切都不利於罪犯,包括他自己的行為在內。
我受邀做逃犯評估,我認為也許可以去會讓她感到舒適的地方去找她。從她的背景來看,她極有可能出現在她以前經常出沒的地方。
最後發現這幾宗死亡案件死因都是氰酸鉀(potassium cyanide)中毒,這種毒特別迅速有效。氰酸化物會抑制血液從肺部運輸氧氣到身體各部位,被害者會立即缺氧、呼吸急促、血壓下降,身體開始抽搐,甚至昏迷。兩眼發直,心臟便停止跳動了。
報告指出遭人下毒的藥瓶出自於兩個不同的製藥工廠,分別位於賓州與德州,顯示除了藥房貨架以外,其他的方法都極不可能下毒,而且還得在購買藥品不久之前完成,因為毒物學專家指出,氰化物具有腐蝕性,要完全腐蝕膠囊不須花太久時間。每瓶泰勒諾裡含毒膠囊的數目也不同,每家藥房裡下毒的藥也不會多過一瓶。
他的獄友報告說,他曾經不小心放反了崔保的字典,崔保就說像他這樣的人「都該處死」。這樣的動機充分嗎?
如果是威脅個人,我會先告訴被威脅者注意生活周遭接觸的每一個人,甚至不經意接觸到的人。理由是,除了讓被威脅者保持警覺以外,「未知嫌犯」得親自觀察他所造成的影響,否則就無法得到滿足。
她在一九八九年四月與崔保及他太太在門沙團體的周末謀殺案活動中認識,很快就結為好友。因為黛安娜工作時間很長,所以喬治與「雪麗」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她開始玩弄他對於智慧的優越感及虛榮心,鼓勵他討論自己的豐功偉績。葛瑞克對崔保維持高度戒心,舉例來說,當他們一起在餐廳吃飯時,她如果去洗手間回來後.就絕對不會再動用盤子裡的任何食物。觀察過這對夫婦後.葛瑞克相信喬治計畫並下了毒,黛安娜則無涉本案。因為黛安娜非常霸道,喜歡控制;而喬治則習於退居幕後,他符合哈葛美的剖繪分析。其實,他們後來才知道他有多麼符合剖繪。成長時,他從來就沒有女伴,雖然極度聰明,學業表現卻欠佳。如果黛安娜要傷害某人的話,她不會躲在用毒的計畫後面。
醫生做了各種毒物測試,猜想可能是鉛、水銀或是砷化物中毒。但是當醫生想到一撮撮的落髮現象後,他認為鉈化物中毒也很有可能,毒物測試發現佩姬尿液裡鉈化物濃度超出正常濃度!兩個男孩也呈陽性反應,派與其他的孩子也一樣。鉈化物以前常用在殺蟲劑與老鼠藥裡面,但在一九七二年就被美國環境保護署宣布禁用了。
全面性的偵查展開後,調查員在卡爾家內測試超過四百五十件的物品,終於找到被下毒的可口可樂汽水瓶。然而是誰幹的?又是為了什麼呢?

在因泰勒諾勒索信被捕數個月後,路易斯同時也因郵件詐欺被密蘇里州堪薩斯市法院判決有罪,處刑十年。
蒙克判她終身監禁,外加廿年徒刑。
雖然布魯斯.尼克已經下葬,但是因為他曾經簽署器官捐贈,所以醫院裡留有他的血液樣本,毒物學測試後果然發現有氰酸鈉殘存反應。此外,我們再也沒有收到任何其他被害者的消息以及任何和圖書恐嚇或威脅。保羅.維布金與史黛拉.尼克都控告必治妥公司過失致死。
我認為警方可以利用嫌犯的好奇,任何人花了這麼多的時間與精力在泰勒諾膠囊上下毒,一定會很想知道到底達成了什麼效果,出售有毒的泰勒諾的藥局有何反應?他們會因此改變營運方式嗎?被害人的家屬又如何呢?還有製藥公司呢?無論如何,我覺得他一定會親自欣賞他得來不易的影響力。
瑪麗.瑞訥(Mary Reiner)跟亞當.傑納斯一樣都是廿七歲,一個禮拜前才產下第四胎,剛剛才返家休養。結果,她的生命居然結束在重返分娩產子的醫院裡。
現實生活中模仿《末日航班》的罪行只是數種公眾恐怖活動或群眾勒索行為之一,貪婪為其主要原動力,歸類於「犯罪企業」。可是還有一種群眾勒索行為更值得注意,亦即對商品下毒。本章將探討幾個這種案例。這些乍看之下屬於同樣形式的犯罪,卻牽涉到非常不同的犯罪者和動機。
有時,我認為恐嚇信被逐字逐句地過於仔細分析了。
當我停留在芝加哥時發生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戲劇性插曲,不但證明了我的推測的可靠,也驗證了「無心插柳定律」(law of unintended consequences)。芝加哥警察同意我的建議,在葛林的專文刊出後,派人監視瑪麗的墳。他們待上了好幾個晚上,半夜監視墓地可不愉快,所以沒有人爭著搶這份差事。我可以想像那幾位被派去監視的人,和上司一樣地翻著白眼想著:「是喔,道格拉斯,這個點子真是太棒了!為什麼你不試試看自己來監視這個死人院呢?」我想,他們幾乎要放棄我的計畫,直到他們終於有所斬獲。
同時,西雅圖探員得知,除了布魯斯本身的美金三萬一千元公務員保險外,更黛拉去年還替他額外加保。如果布魯斯意外死亡,史黛拉可以收到將近十七萬五千元的理賠金。中毒死亡也算是意外死亡的一種。
他的婚姻出現裂痕,他向太太下達最後通牒,不准她再辱罵他,還要停止酗酒及其他怪異行為。否則,他將帶走兩名幼|女。
滿足這種需求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與別人討論這個案子,可能在酒吧裡,或是跟藥房店員,也可能是跟警察在警方經常駐守的地方。他一生中首次得到這種國際關注,強化了他的自負。他可能保留一本剪報甚至日記來加以記錄,如果我們讀到他寫的東西,我猜測這樣就會褐露他的自卑感。
差不多在此同時,佩姬已經很明顯地沒救了,卡爾及家人決定關掉她的維生系統。她死於一九八九年三月三日。現在民希手中要辦的是樁謀殺案了,他聯絡警長部門裡一位卅多歲的探員蘇珊.葛瑞克。她臥底經驗豐富,也非常聰明,最適於混入門沙之類的團體。她假扮為逃離不幸的婚姻以及動輒施暴的先生,從休斯頓市搬來的雪麗.關,比爾.哈葛美在電話裡指導她在面對崔保時應注意事項。
「我想請人重新調查本案已經很久了,」理查森/路易斯寫道:「我知道我與維斯特先生之死毫無關係。我希望這次警方能花多些時間詳細調查,而非只是表面工夫而已。」
崔保的家四週都是柳橙林,他們喜歡隱私。波克郡凶殺科探員爾尼.民希約談喬治.崔保後,還是無法消除疑慮。崔保個頭不強壯,矮胖蓄鬚,不修邊幅。他對民希說,這個有六百名居民的社區中,有人想趕走卡爾一家人,他的口氣聽起來很像那張從未公開的恐嚇紙條。民希調查過崔保後,發現他講的許多事都是假的,例如他說自己不知道什麼是鉈化物,但實際上,一九七五年,崔保曾以化學家的身分替毒犯製造大量的脫氧麻黃鹼(methamphetamine,一種特強安非他命)遭到逮捕,還在康州丹柏里監獄服了兩年半徒刑。而鉈化物是製造脫氧麻黃鹼的原料之一,在監服刑時,崔保還經常向獄方抱怨收音機的音量過大。
這些被害者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曾經服用紅白包裝的超強藥效泰勒諾(Extra-Strength Tylenol)膠囊。這對執法人員來說尤其棘手,因為泰勒諾是全球最廣泛使用的,不需醫師處方即可購買的止痛藥之一。警方記錄了數個相關製藥廠識別批次號碼,顯然地,這些藥物是在出廠上架後,才被人一瓶瓶地下毒。當時的藥物包裝非常簡單,只有個非常容易打開的蓋子和一團擋在瓶口的棉花球。
同時,調查局也加入協商本案。佛羅里達州雷克藍市警局把本案託給特別探員潔娜.蒙洛率領的潭霸分部(Tampa Field Office)。她曾在加州擔任過警察以及凶殺科調查員,不久曾於匡提科擔任剖繪員,直到她回到聖地牙哥分部擔任小組督察為止。潔娜深入調查本案,審視各種鉈化物中毒的觀點並與爾尼.民希一同策畫了一個「前攝策略」。
結果,六月十一日,西雅圖南方郊區奧本市的普潔灣國家銀行裡,既引人注目又受人尊敬的四十歲副總裁蘇珊.凱薩琳.斯諾倒在浴室地上,被她十四歲的女兒海麗緊急送醫後,死於急診室裡,離過兩次婚的她才剛與深深相愛的四十五歲卡車駕駛保羅.維布金結婚。她迅速及戲劇性的死亡雖然使人聯想到腦動脈瘤或是服用過量毒品,顱內卻沒有任何出血跡象,也沒有任何吸毒的紀錄。助理治療檢查員珍妮特.米勒在解剖屍體時聞到了微微的苦杏仁味,雖然並不明顯,卻是有力的氰化物中毒證據,毒物測試證明斯諾體內還殘留氰化物。家人堅持她絕對不會傷害自己,調查人員進一步徹底檢查,重建任何她可能服用過的東西時,只找到了兩顆超強藥效愛克斯丁(Excedrin)膠囊。藥瓶裡還有三顆已經下過毒的膠囊。雖然維布金也曾從同一個藥瓶裡服用過幾顆膠囊,卻安然無恙。
這個恐嚇派.卡爾的人在信封上寫著寄往巴透鎮,而非奧圖拉鎮。那卻是正確的郵遞方法,只要收信人家裡有自己的郵箱。卡爾家正好有自己的郵箱。除了了解當地郵政系統的人以外,不會有人知道該寫巴透鎮而非奧圖拉鎮。警方詢問時,派曾經提到與隔壁鄰居,四十二歲的喬治.詹姆斯.崔保及其四十一歲的太太黛安娜.卡爾(此人與派和佩姬毫無關係)所發生的一些爭執。派認為他們之間的爭執並不嚴重,只是些音樂太吵以及一般鄰居之間的衝突。但他又想起在崔保抱怨派的兩隻狗追他的貓後,兩隻狗都突然猝死。而且在佩姬病發前兩天,她還因為她兒子洗車時音樂開得太大聲而與黛安娜爭執。這次衝突嚴重到黛安娜威脅要報警,佩姬最後則命令那個女人離開她的院子。
我深信這名未知嫌犯為廿多歲到卅出頭的白種男性,也是沮喪孤獨的夜貓族。我將他的犯行歸類在暗殺犯類型中,一個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殺人,卻從來不曾親自動手的人。我相信,此類犯案係由壓力因素所激發,就像其他侵略型犯罪一樣。根據第一案發現的時間判斷,其壓力因素,無論是失業、失戀、離婚或是喪失雙親,都應該發生在九月中。
調查卻發現一些超乎尋常的事,雖然只是些非常微小的細節,卻可以讓案情明朗化。有關單位在檢查了無數瓶超強藥效愛克斯丁後,只發現了五瓶被下毒。其中兩瓶在史黛拉.尼克所居住的拖車中找到,而她先前曾提及這兩瓶是在不同藥房中購買的。五瓶被下毒藥物中的兩瓶在不同時間被同一個人買到的機率有多高?從統計學上來說,幾乎是零。
他由當地聯邦調查局探員湯尼.迪洛倫索(Tony DeLorenzo)駕車,前來我在假日飯店的房間。我提供他一些我在匡提科小組的背景資料,告訴他我們的專長是研究人格以及找出連續殺人犯的犯案動機。我解釋這些殺人犯通常將被害者非人化,然而,還是有些犯人在適當的情況下會內疚與自責,我敢打賭泰勒諾下毒案的未知嫌犯就是如此。
泰勒諾中毒事件很快地變成了全國關切的新聞,服用再平常的藥也會讓人感到不安了。發現被下過毒的一間藥房,就在靠近歐海拉機場附近的一個購物中心裡面。如果旅客帶著下過毒的藥瓶到美國其他地方該怎麼辦?如果其他一般消費用品,例如三合一即溶咖啡包,變成下一個下毒的標的物,又該怎麼辦呢?
與他正面衝突是不會有結果的,比爾勸告民希,你得從他不覺威脅的角度入手。兩人在電話裡和潔娜討論派人臥底。最初他們曾考慮讓潔娜去臥底,後來,他們認為崔保不會笨到相信像她這樣美麗動人的金髮美女會被他這樣邋遢的人所吸引。
葛林對我說:「這就是我所想寫的故事,就算我沒有聽說過你,只要你能把我弄進她家,我想與她的父母談談。」
我們等待著犯人的要求或是其他通訊,以了解這名未知下毒者的動機,但音訊全無。有關單位屏息等待其他被害者的消息,不幸的是,有另一名被害者。
特別小組需要調查嬌生製藥公司、麥克尼爾消費者產品公司以及每一家被下毒的藥店中所有的不滿員工和離職員工。可是當我再仔細思考所有下毒事件的細節後,我越來越相信凶手是在對他認為有愧於他的社會大眾表達怨憤,而非對某人或是對藥品公司不滿。嫌犯是在報復所有他認為對不起他的人,意即社會大眾。過去,他還可能寫信給有權勢的顯要人士,特別是當時的美國總統雷根以及芝加哥市而長珍.拜爾,但他也可能寫信給從聯邦調查局局長到教皇之中的任何人。這封信裡應該敘明他認為受委屈的事情,卻沒有得到任何賠償或是令他滿意的解答。他將因此而備感忽視,促使他變本加厲。他也可能在信上簽下真實姓名,這將是個很好的調查方向。
我經常告訴屬下要學著看到整個大範圍,看看寫信的人到底想傳達什麼訊息。就算只是惡作劇,也得抓到這個人避免再犯。
就像縱火一樣,商品下毒可以被用來掩蓋其他罪行,這就是下個案件所要講的。
凱勒曼先生與太太同意與葛林晤談後,第二天早上湯尼便載他到凱勒曼家。由李羅伊.海姆鮑赫(LeRoy Himebauch)引介,海姆鮑赫也是探員,直接負責與凱勒曼家聯繫,並獲得他們的信賴。母親淚眼汪汪地敘述她本想買較小瓶的泰勒諾,卻想到除了瑪麗,其他家人可能也會用到,才伸手去拿較大的那瓶,沒想到是下了毒的藥。瑪麗是他們的獨生女,因為他們已經無法再生育了。凱勒曼先生對葛林表示,他非常強烈地希望抓到這個怪物。
當我看到被害人名單時,我覺得能夠發生最大效果的被害人應該是年僅十二的瑪麗.凱勒曼。如果她無法打動人心的話,我的計畫大概也就不會成功。如果報導中提及埋葬地點,我將建議警方監視,因為那將是痛悔的未知嫌犯最有可能去向小女孩道歉的地方。
此類案件中,媒體總是扮演著重要角色,因為未知嫌犯經常會對新聞報導做出反應。我希望新聞界能夠只報導事實,有關被害人全盤而完整的事實。如此,從關心被害人權益以及不願把被害者只當成統計數字的立場而言,我會感到非常高興。換言之,如果我們能讓未知嫌犯將這些被害者與現實中活生生的人聯想在一起,而非只是供他洩憤的抽象目標的話,我們就有機會讓這類型的嫌犯內疚自責。如果能夠按照我的方式報導.報上將不會出現任何猜測,而只有被害者的照片與他們下葬的地點,強迫讀者以及未知嫌犯把被害者當成有血有肉的無辜者,而他們原本也就是如此。
某一州消費者保護部代理部長說:「和圖書這件事已經完全失控了。」
曾與奧黛麗同處一間牢房的普希拉.藍恩作證時提到奧黛麗曾對她說,她想要殺死先生與女兒,因為卡蘿是女同性戀,法蘭克則「站在卡蘿那一邊」,根據藍恩的說法,希利的下毒手法是每天在她先生的食物裡放一點點的砷化物。
這並不是唯一對奧黛麗不利的證據,實驗室測試發現卡蘿的血液裡含有過量的砷什物。法蘭克的屍體重新解剖化驗,證實為砷化物中毒致死,露西.法瑟屍體裡也驗出砷化物,只是未達致命量。無論如何,奧黛麗在一九七九年十月廿五日被控謀殺女兒遭起訴。
這點就非常有趣了,在我自己作過的監獄訪問裡,我重複發現,當我的實驗對象不肯承認自己的單一或者連續罪名,特別是殺人罪時,我通常可以說服他們以旁觀者的角度,「推斷」犯人應該會進行特別暴力或侵略性的行動,這是我在伊利諾州瑪利翁聯邦監獄訪問崔普涅(Gary Trapnell)這名惡名昭彰的武裝搶匪與劫機犯時學到的。對泰德.邦帝這名已經待在死囚監牢多年的凶犯而言,情況也很相似。他否認自己在全美各地殺害多名婦女的犯行,卻同意以第三者立場,談論此類凶手可能的行凶手法。
探員按照圖書館紀錄找到她曾多次借閱的書籍,書中還有她的指紋。其中一本是《死亡收穫及對人下毒》(Deadly Harvest and Human Poisoning)。
當我寫完這份剖繪及案情分析,並交給祕書打字時已經很晚了,然後等待艾德.赫格提與其同僚回來。
一九八六年,雖然泰勒諾案件還記憶猶新,社會大眾卻已經鬆弛警戒了,又開始相信他們所購買的商品。
我將我想使用的新聞角度告訴赫格提,赫格提建議聯繫當地兩位眾所周知的專欄作家,麥克.羅伊可(Mike Royko)與鮑伯.葛林(Bob Greene)。《芝加哥論壇報》(Chicago Tribune)的專欄作家葛林答應與我碰面。他已經跟編輯吉姆.史顧爾斯(Jim Squires),兩人已經和赫格提及芝加哥警察局長理查.布瑞謝斯克(Richard Brzeczek)談過。雖然我仍然希望能有一位專業的新聞記者,我還是非常尊敬葛林,因為以前我在維吉尼亞州就讀過他的專欄。
我們討論過後,葛林與我在以何種新聞標準來敘說瑪麗.凱勒曼的故事上達成共識。她是最年幼的被害人,因感冒而服用泰勒諾,她的父母發現她倒在浴室地上,穿著睡衣死去。目前為止,她的父母還不曾接受記者訪問。
執法單位裡有句老話:「會殺人的不會打電話來,會打電話來的不會殺人。」這是說你可以從「未知嫌犯」的行為表現得到很多關於動機的訊息。如果他先打電話來或是公開他的企圖,那我們會先把他的動機當做要錢。要是沒打電話,被害人就死去的話。我們就先將動機歸類於報復或是憤怒。當然,這只是概論,我們還是要仔細地逐案分析細節。
任何人除非證明有罪,否則都是無罪的,所以,路易斯不能說就是泰勒諾案的「未知嫌犯」。可是我有信心,下毒者應該就像這個被定罪的勒索者一樣,其動機是憤怒以及自覺委屈,想要報復某些特定人士或全世界。雖然路易斯堅決否認涉案,卻曾向警察敘述凶手大約是如何下毒,把氰酸鉀粉末撒在砧板上,再小心地刷進膠囊裡。
好吧,你看他假裝打完電話,拿起裝了贖金的皮箱離開後,上前逮捕他。慢著,他還是可以說這只是他在電話亭裡撿到的,身為一名正直公民,他正打算要送到警察局招領。重點是,如果這個人夠深沉,能在事前就推演出萬無一失的計謀的話,你也得像他一樣深沉的暗中跟監,直到他露出破綻為止。
情況雖然好轉了一陣子,她對他也比較好了,甚至按時準備晚餐,然後她找了兩個人來殺他。傑德差點死於傷重,住院好幾個禮拜。逐漸康復後,便親自偵破了這個案子,把他的太太(她已賺了不少保險理賠金)以及開槍的凶手都關進牢裡。
即使某些案例裡的慣用手法看來相當類似,未知嫌犯還可不直接接觸被害人,就能夠殺害他們,然而某些細節,無論是行為上的線索或動機,都能加以利用,讓未知嫌犯水落石出,部份原因跟犯罪場景的架構方式有關。
過去認識她的人也都與荷曼一樣震驚。
「意圖就是問題的重點,」摩尼可在結辯中告訴陪審團,他的意圖只是要揭發黎安前任老闆所犯的錯。
十二月時,喬治.崔保與黛安娜.卡爾搬到佛州希柄市,因為黛安娜接了一個新工作。他們把舊家祖給葛瑞克,當她與其他探員搜查房子時,車房裡發現了硝酸鉈。雖然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申請到搜索狀,但當警方與調查局終於可以搜查崔保在希柄市的住宅時,他們發現了殘留的鋁化物以及相關毒物書籍,包括一本快被翻爛的書:書名為《一般下毒指南》(General Poisoning Guide),這本書是喬治手寫的,還有一本阿嘉莎.克莉絲蒂所寫的小說《白馬酒店》(The Pale Horse),描述一位以鉈化物在食物與藥物中下毒殺人的藥劑師。他們在崔保家地下室發現了一間暗室,裡面掛滿手銬及其他綁縛用具。調查員也找到一些書籍,像是《挨鞭的婦女》(Whipped Women),以及《施虐受虐狂研究》(Studies in Sadomasochism)。還有一本叫《進階性|奴隸》(Advanced Bondage)的雜誌。以及其他有關虐待與謀殺的色情錄影帶。錄影機裡還有一捲當代虐待狂色情錄影帶經典《愛爾莎,性|虐待母狼》(Ilsa,She Wolf of the SS)。
比爾還提到使用這種極具致命性的稀有慢性毒藥者應該非常聰明、靈巧、有組織。犯案者自認事跡敗露時,所有的證物,例如那些可口可樂汽水瓶,都早已被丟棄了。幸運的是,偵查展開時還留有一瓶。「未知嫌犯」在八罐瓶裝可樂裡下毒,而非卡爾家廚房裡較大的兩公升裝寶特瓶,表示他樂於接受挑戰。除了缺乏動機以外,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崔保。他是那種自負,而且自以為聰明,可以犯下任何罪行而逍遙法外的人。因此,他公然引用門沙聚會時所說的,對鄰居下毒是跟他們說「滾開」的方式之一。
沒錯,你沒聽錯。她真的這麼做了。
一九七五年五月十九日,法蘭克.希利去看醫生,主訴症狀為嘔吐感。他的病情日益惡化,五月廿三日送往醫院,兩天後死亡。醫生判定死因為感染性肝炎。希利身後留下太太奧黛麗及十五歲的女兒卡蘿。
同樣有意思的是蘇珊.葛瑞克所找到的一箱喬治的日記,他用第二者的口吻形容一個充滿了幻想,性格內向的男孩,但時感孤立,被當成外人。還形容他對女性,對施虐受虐狂,對失敗的男女關係及反覆嗑藥的看法。
諷刺的是,雖然史黛拉完成了一件近乎完美的犯罪,自己卻把事情搞砸了。這就是我們所說的「犯案後行為」(post-offense behavior)往往是賺犯的敗筆。要不是她如此貪婪的話,沒有人會知道她殺了丈夫,她可以堂而皇之地領取他的公務員保險理賠金。可是,因為她的動機是人類史上最原始的動機——貪婪,就像嫉妒一樣,這種動機使她再三的犯下謀殺罪。
在她變老的同時,她的世界離她所嚮往的層次越來越遠,她可能對努力維特控制權及處處領先警察與所有人一步感到疲倦。就算她現在能躲過所有還在追蹤她的人,她也已經年逾半百了,不再像以前一樣可以輕易吸引、誘惑及愚弄別人了。但她不會回到監獄,她不願讓法律搶走她的滿足感。她要一直控制到最後,我認為這是她自己所選擇的結局。
不幸的是,就如預料一樣,事情並不就此結束。一九九一年二月,《讀者文摘》刊出一篇有關調查局如何偵破史黛拉.尼克案的報導,不久後,住在華盛頓州奧林匹亞市的約瑟.梅林起而效尤,在他太太珍妮佛的蘇達菲消除鼻塞藥(Sudafed decongestant)裡羼入氰酸鉀,好領取她的壽險理賠金。與史黛拉一樣,一名親屬出來指證被告的致命意圖。這次是奇斯.梅林,約瑟的叔叔。珍妮佛活了下來,可是,約瑟也波及兩條無辜人命:凱薩琳.丹可與史坦利.麥霍特。就像史黛拉一樣,梅林因六項相關商品下毒罪名被判有罪。
本案亦成立聯合數個機構組成的特勤小組,包括芝加哥市警察局、伊利諾州警和聯邦調查局探員。動員超過一百名探員參與偵查,其中光是聯邦調查局就出動了卅二名探員,芝加哥分部負責調查的特別探員赫格提(Ed Hegarty)與我聯絡,請我協助辦案。由於本案非同小可,我即刻飛往芝加哥,直驅分部。當年他領導調查局巴爾的摩分局時,赫格提深具權威而且威風凜凜,因此也得到了一個綽號「巴爾的摩之王」(Lord Baltimore)(可沒人敢當著他的面如此稱呼他。)赫格提帶我進入一間空出來的辦公室.裡面堆滿了相關本案的文件與資料。他指著一張辦公桌對我說:「好吧,道格拉斯,讓我們瞧瞧你的本事。」赫格提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然後他命令其他探員都走開,讓我獨處,我猜他們其實是去吃飯,留我一人絞盡腦汁篩選可以用來剖繪分析的證物。
以獲利為動機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卡爾家沒有任何人壽保險,佩姬或任何孩子死後都沒有獲利的可能。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派,就像所有的配偶都會被第一優先列入嫌犯名單一樣。佩姬病發當天,他還出去打獵,不久前他們還曾經口角,佩姬甚至還搬出去住了一陣子。此外,佩姬病發時,他也沒有及時將她送醫,以為病情並沒有那麼嚴重。但從另一方面來說,每個人都認為他是個非常好的人,非常關心孩子。況且,他本人的鉈化物合量指數也過高,該地區附近也沒有任何其他可口可樂汽水下毒的報告,只有這一家人受到影響。這個案子看來像是一宗毫無動機的犯罪,卻特別的殘忍及冷血,如果不是隨機發生的案子的話,那麼這名「未知嫌犯」不僅是蓄意針對大人,連年幼孩童也不放過。
次年十日,路易斯的律師摩尼可(Michael D. Monico)在芝加哥勒索案開庭時,承認其當事人寫了那封寄給嬌生製藥公司的信,雖然要求一百萬元,他卻從來沒想要獲利。反之,摩尼可辯稱路易斯只是想報復麥卡黑(Frederick Miller McCahey),他是美樂啤酒家族的一員。黎安先前在菲德立克的旅行社上班,但因旅行社倒閉而遭到解雇,而且在薪資訴訟時敗訴。路易斯勒索信中所指定的銀行,麥卡黑亦設何戶頭。
泰勒諾恐慌事件讓嬌生製藥損失超過一億美金,以及偵查此案的地方、州立與聯邦執法單位花了好幾百萬美元的開銷。一九九一年,嬌生公司與七名被害者家屬達成協議,開始以三層密封方式包裝藥品,預防類似下毒事件重演。其他藥廠也立刻跟進,因為他們知道,下一個對象很可能就是他們的產品。國會也把對商品下毒視為聯邦犯行,因而通過「商品下毒防制法」(Consumer Tampering Act)。我們身為普通市民的純真與信任再也不會和以前一樣了,只因為有個一事無成與毫無能耐的不滿分子,遂行報復手段,造成這種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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