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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手黨的秘密生涯

作者:約瑟夫.皮斯托尼 理查德.伍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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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托尼.墨拉

第七章 托尼.墨拉

「這幾個伙伴進來,不交錢。」
我竟然被他們所接受,這實在是一個奇蹟。我周圍的那些人都是在這些里弄裡長大的,人們一向熟悉他們的面孔,而我是陌生人。到目前為止,他們對我編的身世以及我的作風都能接受。我實在幸運。你是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和盜賊、殺手在一起打交道,保證你生存和有成效工作的技巧是永無止境的,你還得要有所突破。
電話說完以後,我問勒菲蒂是怎麼回事。
「你要少管閒事,別胡來,」他說,「要遵守紀律,多多掙錢,或許有一天你會升為家族成員。」
星期五和星期六的晚上,我們常常到西西里迪斯可舞廳去。我聽說過,這兒是墨拉採取強迫手段打進去的下流場所之一。店主每週要給他報酬,作為他對那裡光顧的薪水。有時候他告訴我,叫我注意不要讓酒吧招待員和經理在裡面玩弄欺騙手段。
「咦,托尼,這就給你。眼下我很艱難,不過我就還你。你知道……」
「你怎麼從來不帶她到這兒來?」
有天下午他要到什麼地方去,問我:「我出去後,你能不能為我管一下電話?」
我知道老練黨徒的行為,知道他們的心態。我知道該做的和不該做的事。有時候要守口如瓶。與你無關的事不要介入。與你無關的談話及場面應走得遠遠的,免得人家拉上了你。在這些場合下,你要正確把握自己,這樣你在街坊就贏得了信譽。他們心裡會說:「嘿,這個傢伙見過世面。」
這是一個實例,說明你儘管在當時並沒有辦什麼具體的案子,但情報工作是多麼重要。我當時的主要意圖是想打入布拿諾家族。墨拉和我說了拉鏈行動以後,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幹什麼才好。我只好把情報搜集起來,向上匯報。幾年以後,我搜集的關於西西里人的情況和其他情報並在一起,開始了全面的調查。結果在一九八六年查出了紐約的「義大利餡餅案」——到那時為止,這是一次最大的國際海洛因走私案。
他想把自動投幣式賭博機銷售到大西洋城。他說,家中倉庫裡有五百臺那樣的機器,正等著自己的律師來給他想想辦法,使這些機器有個銷售管道。
「幾個星期前的那一週,我獲得一萬三千美元,」他說,「上一週,我登錄五萬二千美元的賭注,結果我失去了只有一萬七千五百美元。」
勒菲蒂為布拿諾家族的二老板尼基.馬倫格羅管理賭賽馬的賭注登記業務。有一天,他要我開車送他到市中心,到第五大道的一個住處。他說:「我要看我一個最大的賭客,那傢伙賭的是男式衣服,主要的是襯衫,就在四樓。這個週末,他下了一萬七千五百美元,我要去取。」
勒菲蒂開始對我進行他稱之的「訓練」。訓練立即開始,永遠沒有完了的時候。
他對我說,我的活動情況要由他來批准。如果我想出城,他批准才行。我要隨時同他連繫。我所得到的任何收益,都得要分一份給他。
墨拉對我說:「開車到市中心去。」
除了嚴格的指揮系列以及下級對上級的尊重以外,還有嚴格的紀律準則。如果不按照利益分享的準則辦事,其後果不是開除出黑手黨,而是要把他活活打死。
我說:「托尼,這幾個人不想交錢。」
如果你是個惡人,我的任務就是要把你送進牢房。事情就這麼簡單。
他把我拉到一邊,對我說:「多尼,你像個精明的漢子。我只想對你奉勸幾句。人總是一晃就上了年紀,我們現在幹的許多事,等歲數大了就幹不了。你看到周圍許多伙計賺了許多錢,可是他們漸漸老了,到五十歲或六十歲,他們兩手空空,就因為他們沒有一點積蓄。現在他們再也搞不出什麼名堂了。所以,多尼,我想勸勸你,找個可以信賴的人。每次弄到一筆款子,就抽出一部分,交給你朋友,把這些錢存起來。你和那個朋友約法三章,他保存的錢平時不准你要,一直到你退休再給你。你不能三天兩天跑去找他要一千、二千美元,因為他不答應給你——你們事先要訂個規矩。這樣日積月累,到老時你出不了門,也不能天天偷到,你還存有一筆錢。這樣你就不會像現在的許多老傢伙那樣,到老了發愁沒錢花。」
從我的成長過程以及我的調查研究,我對黑手黨儘管有很多的了解,但是我還在學習許多東西。親臨現場,成為他們的一部分,第一手的體驗,情況又不一樣了。作為執法部門的任何特工,你實際了解的情況比你在出庭作證要多得多。因此,我對於現場的第一手情報就尤為重視。
我並不要對此做一番說教。因為我有了這樣的成長環境,對於黑手黨我並不感到太大的神祕。我幹這樣的隱蔽工作並不是什麼十字軍征服黑手黨,我或許可以對自己這樣說:「這幫壞蛋,他們在殺人,我不喜歡他們。」不過,我無需克服影響我工作過程的倫理歧視。我不是社會工作者,我是聯邦調查局特工。作為特工,如果我的工作職責是在公民權利或反恐怖活動方面,我也會以同樣的方式履行自己的任務——盡力把工作幹好。
「好,我們走,」他說。
除了賭注登記的營業以外,還有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騙局和陰謀。這幫傢伙每天能弄得大約十萬美元的贓款,停車以後連汽車停放計時器也搶。任何東西,哪怕有一個子兒的價值他們也不放過。
誰也無法同墨拉接近。他家裡唯一同他能接近的是他的母親。你根本就無法同他作什麼個人的交談。你今天可以問他:「托尼,你母親好嗎?」他會說:「還好。」明天你問他,他可能這麼回答你:「你他媽的多管什麼閒事?」
聯邦調查局提供了這樣的生活方式,全是裝模作樣,弄虛作假。但是你周圍的黨徒都有凱迪拉克車,小戒指,有美女和金錢,你很容易忘記你並不是他們的同夥。如果你沒有堅強的人品,沒有自我意識及對自己的自豪感,那你就會被這種生活方式所征服,逐漸淡化了你肩負的重任。執法人員從事隱蔽工作的特工最大的失敗就是中了美人計,而忘了自己的身分。
我對墨拉說:「我們離開這鬼地方。」
勒菲蒂把我介紹給一個黨徒,名叫「福特.李.吉米.卡巴梭」(因為他出生在紐澤西的福特.李)。他是布拿諾家族的一個山頭大王,也是尼基.馬倫格羅的伙伴。有一天,我在多依蘭俱樂部前面一帶閒遛,忽見福特.李.吉米走過來說:「多尼,想跟你談談。」
「你知道她是個娘的女同性戀!」他叫嚷嚷地在抱怨。「你這個狗雜種事先也不告訴我!混帳東西!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她在節日地帶設了個貨棚。你猜我怎麼對她說的?我說:『明天你就別去那個娘的貨棚了!』」
後來我上了男廁去洗洗手,回來時又碰到了那個傢伙。他迅速用手在我上衣兩邊摸索。我把他推到一邊,對他說:「伙計,我看你是弄錯對象了吧。」說著我就走,讓他一個人站在那裡。
我怎麼也安撫不了他。我看見托尼在一邊聽著,瞪著一雙凶狠的眼睛,手放在上衣口袋裡。
你要有顯著的獨立能力,一個人幹工作毫不在乎。你非常孤單,比獨自一人還要孤單。你時時刻刻都在和黨徒打交道,假裝也是他們的同夥,與他們建立友誼,笑他們所笑,還得有自己的感情、觀點和懮慮,正如同你的真正的自我。你整天都得這樣,天天這樣。當你有時和朋友或家裡人談論從事隱蔽工作情況的時候,你頭腦裡仍然不離開那種隱蔽生活。除了聯絡特工以外,你同任何人都不能談到你實際工作經歷。我和聯絡特工在電話裡談上幾分鐘,一週大概只有兩三次。我每個月和他見幾面,領取開銷費用。
如同大多數黨徒一樣,他也是疑神疑鬼。「特工遍及各個角落,」他說。有一次我們走在人行道上,他指著街道上一所學校,說道:「你看到那房頂上豎的是什麼嗎?」那兒是電視天線,他說:「特工安裝的。如果他們要竊聽,我們談話的每一個字他媽的他們都能聽得到。」
那個硬漢子實際上已經在舔我的手了,因為他對墨拉非常害怕。
他要去收殘酷的高利貸。
第二天,我在瑪迪森街道上的便餐館裡找到了他。我說:「托尼,我們一道走一走。」
「什麼事?」
馬倫格羅有自己的交誼俱樂部,叫做多依蘭俱樂部。還是墨拉第一次帶我去了那裡。俱樂部在小義大利區及唐人街的郊外,赫斯特街的九十四號。多依蘭俱樂部和勒菲蒂的交誼俱樂部並不一樣。
他長驅直入取錢,用鑰匙把機器打開,數數錢,給店主人一份——二十五美元或是多少。剩下的他就放進紙袋裡,我們就揚長而去。他一個星期的正常收入大概二千美元。
「別說了,」墨拉說著就抓住他的手,「別提任何人的名字,否則我就當場宰掉你。」
他給我介紹一個傢伙叫拉里,此人過去在第七十一街道開了個酒吧。他就是這項交易的連繫人。拉里說:他已經和搞銀行業務的幾個朋友商談好,想找到最好的辦法來實施這場騙局。
居於各家族之上的黑手黨委https://www.hetubook•com.com員會解決家族內部之間的糾紛;處理涉及到每個家族的利益問題;批准合作項目,比如控制紐約的某個具體的工業,或提取拉斯維加斯賭場的贓款。超越家族之上的問題可能是:對某個家族的老板要不要殺掉,委員會要通過執行殺掉老板的方案,這要麼由家族內部的人自己動手,要麼由別人執行。
我裝成了懦夫,因此而遭到風險。這傢伙以為我是個糊塗蛋,就那麼同我說話。無論你是什麼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你得要保持一定的尊嚴。
「好,我會的。有時候我不得不說點謊話,」我很侷促地把她打發走了。
我待在西西里舞廳裡,有個黨徒是墨拉的朋友,我還不太熟悉,這時走到我後面,拍拍我的背,同我打招呼。他的手順著我背上往下摸。
一切都是為了錢。如果你是掙錢能手,就是違反了一些規章也可以獲得諒解。凶殺是在其次,作為強化和威脅的工具。儘管你弱不禁風,像老卡洛.甘比諾(是最後一個真正的教父,各家族中的鐵腕人物,死於一九七六年),可是你只是簡單說一聲「是」與「否」,搖一下頭或點一下頭,或彈一下手指,你就可以對組織裡的任何人有生殺大權。大街上那些穿巴利鞋的暴徒,見了你無不感到渾身哆嗦。
一九七七年節日開始的頭一天,墨拉碰到了設貨攤的一個女人。她的貨攤在南港街,靠近富爾頓的魚市。墨拉在搶她。
「是嗎?」
我說:「你可想到外面去?」
對於城市的生活,你要有機靈的頭腦,有時候甚至趾高氣揚。我熟悉的優秀隱蔽工作的特工,如同我一樣,個個都是在城市中長大的,是個優秀的街道特工,然後才成為隱蔽工作特工。在城市的街道生活中,你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及人與人的關係。你懂得判斷形勢,把握自己。你的能力不會白搭,而是得以顯示。
我的個人準則是: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同與黨徒有關係的女人打交道。這一方面是倫理,另外,將來在法庭上作證時這種事會使你糾纏不清。我說我在某某地方有女朋友,火就惹不到我身上。在偶爾情況下,我似乎很正規,也帶某個人或我在里弄認識的某個女人去吃一頓飯,帶她看看黨徒們度過的有趣的夜晚。然後,我就開車送她回家,也就如此而已。
勒菲蒂.魯吉埃諾有個設在店鋪面的交誼小俱樂部。和小義大利區其他的幾十個小俱樂部很相似,供應咖啡、酒、牌桌,還可以看電視節目。樓下有另外一間房子,專為熱衷於玩牌的人所用。能來玩的只有家族成員、男性以及與勒菲蒂和布拿諾家族有關的人。這是個混的好地方。
我開車送他到南港街。那姑娘楚楚動人,招人喜愛。可是她要遇到什麼倒楣的事了。我們幫助她把貨攤收拾好,把她送到了桑樹大街。
我和墨拉以及幾個黨徒與他們的女朋友一起混。到了早上四點,大家一起吃早飯。墨拉突然對女招待員大發雷霆,抱怨雞蛋是冷的,服務態度不好。他火氣越發越大,樣子越來越凶,大吵大鬧。
為了解決富爾頓魚市場上一家公司業主之間的爭執問題,勒菲蒂與兩個伙伴得到了所有權的百分之二十,另外一個月還有五千塊錢的薪水。在俱樂部裡,他同別的物主見面以後對我說:「我得到那麼一份真難堪,這跟我的身分不相稱啊。」老練黨徒不願意談收入,也不談有什麼所有權。他們用的車登記總是用別人的名字。勒菲蒂不填寫繳稅申報單。
我只好不說話,因為再說話只會使局面更糟,不可收拾,我只好說:「托尼,你對,我恐怕弄糊塗了。」
他告訴我,要尊重所有的家族成員。他說:「尊重,這是頭等重要的大事。最糟糕的是你幹出什麼讓老練黨徒感到難堪的事。如果你要讓一個副官或老板難堪,別提了,你就完了。」
有一次,在南港街那裡的基建恢復工程的工地上,那裡有許多街道小販。其中有個大娘是賣珠寶的,在等墨拉佔用的公用電話。黨徒打電話總是沒命地長時間佔用。墨拉佔用了電話已有大約半個小時,一個接一個地打。這位大娘很客氣地問他能不能給她用一下,因為那一帶小販能用的電話只有這麼一部,打電話是為了營業上的事。墨拉說:「聽著,你這個老王八,電話我在用。我高興什麼時候結束就什麼時候。閉上你的嘴,否則我就把它割掉。」
我們還沒走開,警察就來了。
傳遞支票的黨徒遍及紐約——紐澤西一帶。他們要我到紐約東南部的果園街一家店鋪去,購買價值大約四千美元的衣服。
還意味著你不要忘記你是什麼人,一天也不能忘記,一刻也不能忘記:你是聯邦調查局的辦案特工。
這話問的意思是我和什麼樣的黨徒混在一起。我沒理他,只是說:「我就是我。」
墨拉從來不花自己的錢。什麼都有「搭臂」,他從來都是免費的。剛開始和他接觸時,有一次我們到了希波波特瑪斯迪斯可舞廳。在那裡鬼混的許多黨徒都走過來和他攀談。我們在酒吧裡待到了半夜,什麼錢也沒有付。
我等他的反應。我們繼續在漫步。
「你們幾位進來吧,」我對那一夥人說,而且還向他們嘻笑顏開。
他總是惹是生非,要麼觸犯法律,要麼與別的黨徒衝突。他總是令人討厭,對任何人都侮辱。別人都厭惡他,但同樣也怕他。許多人對他離得遠遠的。
同墨拉在一起,我無時無刻不感到提心吊膽。他總是同人家發生口角。你根本想不到他要幹什麼,會突然變得殺氣騰騰。他對任何人都談不上什麼真誠。他總是要幹些違法的事,在街坊鄰里中聲名狼藉。我不想同墨拉拴在一起,因為你永遠搞不清他什麼時候又會進牢房。他已快年過半百,這一生中有過半時間都是在牢房裡度過的。
黨徒之間有交往規矩:如果這傢伙說,他同另外一個黨徒談到了此事,提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那麼墨拉就要先去找另外那個人談事情。因此,他不給這個傢伙提別人名字的機會。
動身走的時候,我給了酒吧二十五美元。
「幾個星期前我就聽到這種話了,」墨拉說,「今天不行了。我們出去走走。」
每年一度的聖.亞努阿里烏斯節日是小義大利區規模最大的節日,九月份在桑樹街要進行為期兩週的慶祝活動。旅遊者來自四面八方,聚集到這兒來。這是一種宗教性的節日,但卻全由黨徒所控制,五個家族全都介入。每個家族的副官都分別佔有一席之地,歸他所有,那裡設有可能五到六個售貨棚。你要去教堂卻不能直接說到教堂去,而要說到某某地方的售貨棚。這是由黨徒的副官所控制的地方。任何人要把售貨棚搭到你的地盤範圍要向你繳納酬金。勢力越大的副官,其地盤就越靠近節日活動的中心地帶。副官們控制著市場的銷售。這個副官可能對進入的香腸有控制權,那個副官可能就控制啤酒。換句話說,如果你有個售貨棚想銷售啤酒,你就要到控制啤酒的副官或他的代表那裡,就說你的售貨棚想進啤酒。他就派人給你提供啤酒。因此,任何貨物的銷售他們都要得利。你還得付貨棚的地皮費,還要把你的所得總數交一部分出來作為夜班費。
如果沒有絕對必要,你不要說出你姓什麼。
他是要向我推薦建立加入黑手黨的個人退休金帳戶。那是一九七七年的事。
難為情嗎?的確,我是那種感覺。此刻我又成了聯邦調查局的特工了,一個三十八歲的男子漢,竟陷入到酒吧的毆鬥中。我還真的同安托尼.墨拉搞在一起,真是萬分不情願。就因為我是特工,才可能發生像剛才那一類的事。事情一旦發生,你最好盡快處理,免得不可收拾。我不相信爭辯會爭出什麼結果。
回到寓所裡,我的火氣更大了。我了解規章紀律:如果你不是老練黨徒,你就不要對老練黨徒回嘴,別對他指手畫腳。但是這是他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對我施侮,我不能因為他是安托尼.墨拉,就讓他對我繼續作威作福。
阿蒙德在西五十六街十一號開了一非法的「業餘」娛樂場,賭二十一點、擲骰子及輪盤賭。我和墨拉到那裡去過幾次。那地方很舒服,鋪著地毯,免費供應食物和酒。賭博時,有各種各樣的女郎招待。賭場從夜裡兩三點開放,一直延續到早上大概八九點。
到後來我輕聲地說:「哎,托尼,這也不是她的錯,她在盡心盡力地服務。」
我不得不和他相會,希望能使形勢有所控制。如果要打起來,無論怎麼打我都是敗陣的。如果我打贏了他,我也是敗者,因為我日後免不了還要被他揍的;如果他打贏了我,或者用刀捅我,我在眾人面前也就給小看了。
邁克不是那麼認為,就出去對羅塞里說:「把你媽的箱子快和_圖_書收拾起來,在這兒的大街上賣你娘的什麼錄音帶,你這是在給我難堪。快滾!」
我和墨拉告一段落——暫時性的。
關於這份工作的事,我告訴了勒菲蒂。他說:「多尼,你處理得很對。任何人同那個狗娘養的搞在一起,到收場不是挨他罵就是遭他打。」
「那你們就別進來。」
後來表明,我沒有必要作出選擇。
心理學家或許可以和墨拉痛痛快快地度過一天。可是對我來說,和他在一起太危險了,也太受罪,但還不得不這麼做。他還指責我不抓幾個女人,也不帶女人在身邊。我只好對他說,我在紐澤西有個女朋友,在加利福尼亞也有一個。但是我和那一類的生活始終不沾邊。
「這幫同性戀的傢伙你們為什麼不揍他們?」托尼說,「我剛才在為你們教訓他們。」
「滾你的,你是什麼人?你搭的是什麼人?」
「那孩子服了你(墨拉有時候也稱呼我「孩子」)?明天。就在這個地方。」
黑手黨的五個主要家族,基地都在紐約。它們是:甘比諾家族、盧克徹斯家族、吉諾維斯家族、科隆坡家族以及布拿諾家族。喬.布拿諾在一九三一年接管了家族,六O年代中期被迫退位,現在病居亞利桑那州的圖森市。我在從事隱蔽工作期間,布拿諾家族的老板是卡明.甘蘭特。
「咳,可你看,我從那個伙計手裡買的衣服價值一萬七千塊。我怎麼辦呢,你借給我一千塊吧。我先還你二百塊吧,算抵消我欠你的三百五十塊那一筆。」
「多尼,我和你談過,我缺那一千塊錢。能不能借一千塊給我?」
你和副官或老板在一起,如果沒有問到你,你別張口說話,他們說話你別插嘴。
但是對我來說,他是我從吉里那一夥人中向上跨出的重要一步。他接受了我。我開始和他混在一起,把我的時間分在他和布魯克林的吉里一夥人兩邊。我常常早上到小義大利區待幾個小時,然後又回到布魯克林待一會兒,晚上又趕回去和墨拉一道亂闖,出現在像西西里、希波波特瑪斯或伊比斯這一類的迪斯可舞廳。
他也有價值,因為他將我向人們作了介紹,還把我介紹給他的首領米奇.扎法拉諾。扎法拉諾處理上演色情的劇院,為布拿諾家族向全國發行色|情|影|片。在時報廣場和全區一帶,他擁有好幾家色情影劇院。他的辦公室設在自己一家劇院的樓上,位於百老匯大街和時報廣場之間的第四十八街道,該劇院稱作「小貓咪」劇院。墨拉帶我到扎法拉諾辦公室去過幾次;扎法拉諾也偶爾到瑪迪森街道上來。他生得高大、魁梧,還是一個很漂亮的漢子。
你要靠自己,而且常常是在臨場的情況下,決定朝哪個方向走,走多遠,會有什麼風險。作出這樣的決定很有困難,但你不得不作出決定。你要接受弄錯情況的尷尬局面和面臨犯錯誤所帶來的危險,因為大街上沒有任何人保護你,你隨時都受到上司的評頭論足。像我這個情況,那是指華盛頓的聯邦調查局的首腦們。
尼克說在一小時之內到勒菲蒂俱樂部見他。他遞給了我支票,上面蓋了藍色「已確認」字樣。
「那好吧,你要是有意想出去,就給我打電話。」
「偶爾碰上的。今晚節日活動以後,我想就抓住她,過一個快樂的夜晚。」
我們到了第一大道的一家飯店,走進去,站在酒吧裡。這個傢伙立刻走了進來。他三十歲左右,看樣子很強硬。他走到墨拉跟前,正要開口說話。
安托尼.墨拉是我在黑手黨裡遇到的最凶惡、最令人生畏的黨徒。他身高六英尺二千體重二百一十磅。他是撈錢的能手,殘酷無情的殺手。他喜怒無常,不可捉摸。你根本想不到他會突然要幹什麼。他一旦動怒,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
一週以後,拉里在勒菲蒂的俱樂部裡見到了我。他告訴我說,他銷售我買的那些衣服很是麻煩,好不容易出了手,得了一千一百塊錢。除了各種消費以外還剩六百塊。他說:「我還得給銀行人員一份,你看,還有另外兩個出力的伙計。他們還要我給他分多一些,你知道吧。」
「墨拉那王八旦簡直是瘋子,」勒菲蒂會這麼說,「他是專門惹是生非,你不要跟他混在一起。」
「走,」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我乘機給他一頓揍,因為我並不打算出去。另一個黨徒奔來,墨拉就揍他。第一個黨徒又向我襲來,我用瓶子擊他。
現在我擔心了。如果墨拉帶他出去,這個傢伙到了隔壁的巷子裡就會沒命。墨拉要麼揍他,要麼用刀子捅他。在這種情況下,我要作為特工的身分來干預,同時又要保持我扮演的角色。
工作幾年以後,把一名正規特工置身到隱蔽特工地位。突然間沒有人告訴他到哪兒上班,應該穿什麼樣衣服。他的打扮像個壞蛋。或許他駕駛凱迪拉克牌轎車或賓士轎車。無論他是否結婚,他都有機會有自己的寓所,行動自由,還有錢花。
「啊,你對我不錯,」他終於說,「我喜歡你。」
房間後面有電話和桌子,是打賭的地方。勒菲蒂是個賭注登記經紀人。有時候墨拉不在,我和他就吹牛聊天,議論各種運動項目以及打什麼賭走紅。我開始在棒球和賽馬方面下了幾次賭注;在職業運動員表演賽開始的時間,我在足球上也賭過,賭注是五十~一百美元之間,這麼幹完全是為了他們能接受我。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了發展。勒菲蒂開始稱呼我多尼,而不叫多恩。因此,大家從那以後也都叫我多尼。
等他再來時,店主都以不同的方式改變了態度。
在聖.亞努阿里烏斯節日期間,所有的黨徒都到大街上蹓躂、閒逛。這是最愉快的時光,嚐一嚐各種貨車上的食品。有些設貨車和貨棚的人本身就是流動的藝人,不過大多數是里弄居民,他們的貨棚已在那裡經營多年。
我去了這家店鋪,挑選了價值二千六百六十美元的男式服裝。我對售貨員說,我去確認一下支票,立刻就回來。我離開了店鋪,給尼克撥了電話。
他對一夥黨徒談論他看到的一個大影星。他說著,我皺眉蹙額,膽戰心驚,因為他說了如下一段話:「啊,明星又怎麼著?她吸毒過度,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事。哪裡還有一點兒水果蛋糕的味道。」
他被判了八年半的刑,關在紐約萊克島監獄。勒菲蒂說:「和那些黑鬼們關在一起,看他還有多強。」
可是我心裡怒不可遏。這麼一大早上四點鐘,我在幹我的工作,盡力執行自己的任務,身子疲倦,拋開了家庭,在飯店裡當著眾人的面還得受侮辱。我這一生中從來沒有人像這麼同我說話。
我說:「你看,托尼,我非常樂意不時地幫你幹點工作。不過我還有許多事要幹。一個星期三百美元,我就騰不出身子來,這太有點不划算。」
墨拉的經營活動中,有一項是投幣啟動機買賣。他經營投幣式自動賭博機、自動販賣機、遊戲機以及彈球機。他把這些機器放在商店裡、餐館裡、俱樂部及業餘營業場所,遍及全市各地。由於投幣式自動賭博機是非法的,他就設在後室裡。他從這些機器場收錢或有新的業務時,總要帶我到這些地方轉轉。
「哎,多尼,這就意味著,你真要開始聽我的話,守紀律。我對你負責,你對我負責。希望你要把你周圍的情況如實說。因為你要是胡說八道,我們倆都得完蛋。」
我抱著這樣的信條:你不要陷入口角之中,因為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有的黨徒動槍,或者跑出去帶回來一二十人。另外,墨拉極有可能掏出刀,捅這個傢伙。我要盡快了卻這個局面。
當一個老練黨徒和一個不是老練黨徒發生爭執時,你永遠要站在老練黨徒這一邊,即使他是錯的。
「你要見托尼,交五塊錢才能進去見他。」
我正是在這個地方第一次聽到「拉鏈」毒品走私的情況。墨拉把在多依蘭俱樂部裡混的一些黨徒說是「拉鏈」人。他說,拉鏈人是被帶到這一地區的西西里人,分送海洛因,為布拿諾家族的老板「卡明.里羅.甘蘭特」搞接頭連繫。墨拉說,這一行動由甘蘭特嚴格控制。這種拉鏈行動非常有成效,因為他們那些人雖然都是一個家族,但在這一帶人們並不認識他們,警方也沒有他們的前科記錄。他們被安頓在披薩餅店堂,接收並分發海洛因,非法處理錢財,然後等甘蘭特再分配任務。
勒菲蒂和墨拉一度是伙伴,現在彼此有了忌恨。他們倆都以為我有本事賺錢,嫉妒心漸增。
「假如一個老練黨徒把你介紹給另一個老練黨徒,他會說:『多尼是我的朋友』。『我的』就意味著多尼沒問題,如果你想和他談話就可以當面談。但是,你不是入盟黨徒,因此有些事或家族裡的事還不好當你面談。這就是我介紹你的方式,明www.hetubook.com.com白吧。如果一個老練黨徒在介紹另一個入盟黨徒,他會說:『他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的』就意味著可以當他的面談行情,因為他是『我們的事業』裡的一個成員。」
我們到了紐澤西的福德.李的一個酒吧店。托尼在和他身那邊的一個黨徒在談話,我在一旁聽。我移動了一下胳膊肘,未想到打翻了我的飲料,濺到了我旁邊的一位黨徒身上。「對不起,」我說。
「我給她在節日場上弄到一小塊地,」他對我說。「開車到那兒去。我對她說過要幫她,今天下午就把她的貨攤移過去,讓她在那兒設攤。」
這種兜圈子的辦法人人都這麼幹。這不一定說明黨徒手裡沒有錢。只是說明誰都盡量不用自己的錢。
我們回到了酒吧,那傢伙徑直走到墨拉跟前,說道:「托尼,明天我就把錢給你。你說在什麼地方我就去什麼地方。行不行?行不行?」
「我沒那個意思,托尼。我只是覺得,你或許可以對她稍微緩和一點。」
「這幾個人他們不交,你他媽的真蠢,」他說。
尼基.馬倫格羅,這個二老板經常停留在勒菲蒂的俱樂部裡。叫他「眼鏡尼基」、「小尼基」或「雪茄尼基」都可以,馬倫格羅生得矮小,頭髮向後梳得光光的,戴一副深度眼鏡,長著尖尖的鼻子。他從來不開笑臉。由於他戴著深度眼鏡,似乎一天到晚在凝視著什麼。勒菲蒂對我介紹說:「尼基,這是多尼,我的朋友。」他們沒有要我和他們一起談話,我就走到了一邊讓他們談。
勒菲蒂說:「從此以後他就會變了樣子。」
「幹嘛不留在市裡過夜?」
我說:「嘿,托尼,把他交給我不就得了,何必要你親自麻煩。我帶他出去走一走。」
我在城市中長大,是個義大利人,了解什麼是黑手黨。十幾歲的時候,我就玩牌,賭雙骰子,打落袋撞球,做小買賣,逛各種交誼俱樂部。我清楚,有些賭牌場、雙骰子賭場是由黨徒操縱的,有些交誼俱樂部就是黨徒的社交場所。我認識一些人,他們本身就是黨徒。我知道,有的賭注登記經紀人自己並不是入了盟的黨徒,但是他們的老板是,是他在操縱整個行動。我知道他們當中有些人是殺手。甚至還在孩提時代我就知道有的人今天在這兒,明天在那兒,有的人永遠也見不到。我知道出了什麼事。
「你真是個混蛋。」墨拉在罵我。
知情者很有價值,但不可靠。他們是騙子,用情報來買他們的生活方式和自由,靠謊言和誇大事實來換得較好的待遇。從事隱蔽工作的政府特工,得到津貼,立下誓言要捍衛法律,在法庭面前更加值得信賴,更加可靠。但從事這項工作很危險,可能受到玷汙,可能受到殺害。
知道這些情況對我擔任隱蔽工作很有幫助。
我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本來很可能走上黨徒的道路。我知道有些人就是這樣。可巧,我的父母都是正直的人,他們的人生價值伴隨著我的成長。我長大成人,要自食其力,贍養家庭,遵紀守法。有的人成了壞人。
那女人是一個黨徒的女兒,父親就在咖啡館裡。我得當心別惹了她,因為她可能同她老頭子說是我摸了她的腿。那麼一說我就成了傳聞——你不能那樣對待一個黨徒的女兒。
我現在是個聯絡黨徒,但還不是老練黨徒,我不能同老練黨徒爭執或回嘴,也不能還手。勒菲蒂說:「由於你不是老練黨徒,你總是錯的,老練黨徒總是對的。這沒有什麼可講,你可千萬要記住,多尼,因為任何老練黨徒都不會和你站在一邊去反對另一個老練黨徒。」
沙貝拉在桑樹街上有一個大旅館,稱作「沙沙貝拉」旅館。我們有時候到那兒吃晚飯。勒菲蒂把我介紹給沙貝拉。那人生得矮小,大腹便便,一雙鼓泡泡的眼睛。勒菲蒂對他說:「邁克,這是多尼,我的朋友。」
我說:「托尼,我知道你是個老練黨徒,而我不是。作為一個老練黨徒,你應當受到一定的尊重。」
墨拉提到他們當中的兩個人。一個是薩爾瓦多.卡塔拉諾,生得小而敦實,一雙瞇瞇的眼睛;另一個是凱撒.幫萬特,身材瘦削,風度翩翩。
你別和黨徒的妻子或女朋友搞在一起。
因此,我開始為勒菲蒂代守電話,管理賭注業務。
結了婚的黨徒普遍有女朋友。他們對此毫無隱晦。要不然,追逐女人的事比我想像的要少得多。他們身邊隨時都能找到女人,因為她們都在繞著他們轉。也許他們遲早會把她們套住的。但是,他們大多數晚上都想和別的黨徒們在一起喝喝酒,聊一聊他們的行動計劃。
有時候我仍然和托尼.墨拉混在一起。勒菲蒂對此有些嘀咕。但是我和墨拉在一起幹任何事所得到的收益都分給他,也就沒事。墨拉簡直就是個夜貓子,勒菲蒂不是。因此我可以兩邊應付。如果沒有必要或非做不可,我還不想和墨拉完全脫鉤。
「一聲『對不起』並不能把我衣服弄乾淨,」那傢伙說,「你這個狗娘養的怎麼不滾回到紐約去,你是紐約那邊的。」
「有把握?」
我屬於底層。按照黑手黨對人的估價,我只是比經常失業、沒有黑手黨連繫的普通市民高一等。
「我不想知道。不過,你如果是個有臉面的人,就該為你們及你們的女朋友交三十塊錢。」
他叫門口值班的小青年收錢,叫我到那裡負責督促,確保每個人都要交錢。
這一說,他更火了。他靠在桌子旁,身子向前傾,說:「你給我閉上臭嘴。我怎麼說怎麼幹難道還要你在一邊指導。」
扎法拉諾在聯邦調查局的螫刺行動中終於受到逮捕,那次行動稱為邁阿密外的「密—鮑恩」行動計劃。特工進了他的辦公室逮捕他時,他從大廳裡逃走,在逃跑的過程中死於心臟病發作。
關於西西里人的情況,這是我第一次聽到的過硬的情報。我們知道有西西里人到來,其中有一部分是合法到了這個地區,有些是通過加拿大非法潛入的。我們不知道幕後是誰在操縱,也不知道這些西西里人被打發來這兒是為了什麼。
「那好吧。」他說。
拉里有一份商店名單,我們可以用這些支票去那兒買東西。商店並不知道這裡面的鬼,但是拉里知道哪些地方可以接收這些支票。我用「約翰.馬丁」作為我證件的姓名,在一家銷售商店公司工作。為了防止賣商可能確認是否有銷售商店公司,拉里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讓對方撥此號碼確認。到時就有人回話說:「我是銷售商店的樣品陳列室。」
他對我點點頭,叫那個傢伙出去。
「托尼,我完全是照你的吩咐幹事的。你沒說伙伴進來不交錢。」
六百美元,拉里得了一半,給了我三百美元。我還是照慣例,分了一部分給勒菲蒂。
「喂,我已經說對不起你了嘛,」我從酒吧招待那裡弄了一塊布幫他擦。
「眼下叫我拿一千塊,可難為我了,勒菲蒂。」
勒菲蒂.魯吉埃諾對我說:「墨拉的問題是,他總是在毀謗別人。」
勒菲蒂和墨拉完全不一樣。他話多,好激動。作為一名殺手,他名聲很大。但是在日常交往中,他並不那麼幹損害人的事。他們倆都是兵丁,但屬於不同的副官指揮。墨拉歸扎法拉諾(直到他死以前)領導,勒菲蒂聽從邁克.沙貝拉指揮。
羅塞里立即收拾了箱子。
同墨拉這樣的黨徒在一起,有時候你還得自我解嘲,否則就會發瘋的。
「算了,托尼,就算是給酒吧招待的小費吧,」我說,「這事是我做的嘛。」
「在打電話的時候,」他對我說,「你不能把所發生的情況直截了當地說出來。你要轉個彎子,兜個圈子——把你要講的內容只作一點暗示就行了,因為所有的電話上都有竊聽裝置。」
我問:「托尼,你怎麼認得這個姑娘?」
「你這混蛋要幹什麼?」我盡量克制著說得緩和一些。他哼了哼就走開了。我明白他要幹什麼。他在查我身上是否帶無線電裝置。我看到他在和墨拉談話。
墨拉說:「今晚去看你,寶貝。」我們走了。
墨拉比勒菲蒂更會搞錢。他對我說,他在最近出獄後的四個月裡,已經弄到了二十萬美元。他三朋四友多,連繫廣泛。可是他瘋狂。在他周圍的人都像是朋友,因為他們怕他。其實,人人恨他。就連勒菲蒂的副官邁克.沙貝拉也恨墨拉。勒菲蒂不像墨拉那麼反覆無常,但對待朋友比墨拉要多一分誠意。勒菲蒂也交友廣泛。因為他對朋友多些誠意,再加上他並不總是惹是生非,他得到了別的黨徒的尊敬。我以為,把精力放在勒菲蒂身上更有作用。
「媽的你在跟誰說話?」他說。
他五十四五歲的年紀,外表上始終像一個正正派派的人。
個人的頑固不是引起懼怕的原因,是組織結構可怕,是組織系統等級森嚴,其懲罰手段會使最老練的黨徒不寒而慄。你的潛在實力更多的是你有實施紀律的能力。
談話就到此結束。我們兜了一會又回到便餐館裡。他對此事一點兒也沒再提。不過從此以後我們之間有了戒心。他絕不會忘記的。
在工作中,你嚴於律己,幹事主動。執法部門的人基本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比較保守,僱佣人員循規蹈矩。在聯邦調查局裡,沒有僱佣的特工從事隱蔽工作。你是正規的特工,上班堂堂正正,進出都要簽名。
別的人也在注意我,不過當時我不知道是什麼人。這期間,紐約警察局和聯邦調查局為了其他的調查工作,都各自對多依蘭俱樂部和沙沙貝拉旅館進行監視。在他們監視的人員中有我的照片。他們並不知道我的身分。紐約警察局以為我是多恩.布拉斯柯,和布拿諾組織的罪惡家庭有連繫。
我估計,像這樣的情況,勒菲蒂能取到的錢在五千到一萬美元之間。他說:「這一週我和他有一場好戲。上次節日期間,有一週我下了一萬六千美元的賭注,同他賭足球。」他開始經常叫我駕車讓他取賭場營業的錢的收進和支付。有時候,他要到桑樹街的碧翁迪咖啡館取錢償還別的賭徒。在賭場業務中,他的收入非常廣泛。
墨拉對我說,希波波特瑪斯舞廳為阿尼艾羅.戴拉克羅斯擁有,他是甘比諾家族的二老板。墨拉把我介紹給了阿尼艾羅的兒子阿蒙德。他說是阿蒙德在經營這個舞廳。
顧客在抱怨,但還是交了錢。這時有三個黨徒帶著三個女人到了門口。其中一個人說:「我們不交錢。」說著就要從門衛身邊往裡面擠。
一九七七年一個節日,我們一夥人待在桑樹街的一家咖啡館裡,時間已是夜裡一點。勒菲蒂以及其他幾個黨徒和幾個當地女人都在那兒。有個女人坐在我旁邊,突然伸手到桌下摸我的腿,說:「待會兒離開這裡要到哪兒去?」
關鍵的是騙局的數量。騙一次二百塊不算多,但是你如果騙上五十次,每次二百塊,你就有了一筆錢。我們有偽造的信用卡,還有偷來的信用卡。這些你總能用它一兩次才會失效。他們就用這些信用卡買許多可以倒賣的電器。
「沒有什麼理由。」
「好吧,托尼。」我說著就把錢裝進口袋裡。我想避免把事鬧大以及可能出現的後果。不過,這也不容易,讓那種人就那種方式對你說話。
他總是在搶女人。即使他喜歡的女人,他也不把她們當人看待。他從來不結婚,但女朋友一大堆,從盪|婦到電影明星應有盡有。他在不搶女人的時候就罵她們。他簡直令人深惡痛絕。有個女人在西西里店裡抱怨,說她的傘放在更衣室裡被偷走了,他對她說:「你以為我在乎你娘的什麼傘嗎?你給我滾出去,別來了。」
一時間,彷彿是處在考驗階段。我在等待時機,不把自己的鼻子伸得老長去管別人的事。勒菲蒂開始敲我的竹槓,不時地向我借錢。他要買衣服、買家具或別的什麼東西。我總得要借給他三百或一百二十五美元,有時候他也還我一部分。我從來不覺得他缺錢,心裡明白這是對我敲詐。不管對誰,你要詐到錢就詐。另外,我借給他錢這也表明我在撈錢,說明我在這方面並不是個懦夫。他找我借錢,我從來不按照他的數目辦。他要借五百美元,我就給他二百美元。
「多依蘭俱樂部」幾個字漆在大門上,下面寫著「非會員免進」。裡面的房間有幾張牌桌,一個櫃檯,一個煮咖啡器。在里弄裡,這兒算得上是一個典型的小型交誼俱樂部,供給黨徒和聯絡黨徒混。但這裡並不是社交場所。黨徒同尼基談話一次只能談一個人,其餘的要在外面等。
那天稍晚一些時候,托尼就去找那個姑娘去了。我待在咖啡館裡,忽見他咚咚地跨了進來。
一切都突然改變了。我不再有所顧忌,進進出出隨自己的心意,做出純潔無知的姿態。我沒有任何理由不歸屬某個人,不遵守紀律。
「我很忠實於我的女朋友,」我說,「我答應她要過去的,我不好對她扯謊。」
「我們不交。」
夾在這麼兩個黨徒之間,實在是危險的交易。他們都在我面前責罵對方,都要我放棄別人而跟他,我夾在中間很不好受,也太惹人耳目。我最終要在他們之間作出選擇。
「對,」他說。
他有印模機,在支票正面印出保證付款的字樣。我身邊有幾個伙計幫他傳遞支票。他有八張支票,給我們提供了八個人的名單,分別用作支票上的名字。他還提供紐約州的駕駛執照和社會保險卡,分別作為八個人的證件。還給這些人辦理了銀行存款。可是假支票上的錢數超過了他們存款的數目。當店主打電話查實的時候,那位副行長就說支票沒問題。所有支票一定要在一週之內兌換成現金,以免被銀行識破而露了馬腳。如果這次騙局能最大限度地有效實施,支票價值可達五十萬美元。
黑手黨主要的還不是一個凶殺組織。首先,組織的成員是盜賊。他們既貪婪,又恐懼。我作為隱蔽工作者,逐步了解到:哪些人是多麼頑固,哪些人並不真的頑固,他們當中最頑固的人是多麼懼怕自己的上司。
「那你就別讓我難堪。就我來說,這事兒說了就拉倒。一切就像沒發生一樣。我們重新開始。」
那一段日子,我還在兩邊跑。早上大概十點鐘我就到勒菲蒂那裡,在俱樂部裡混一兩個小時,喝點咖啡,看看報紙,聽他們在議論些什麼,要麼在後面的電話筒那兒聽聽打賭的一些消息。然後我就到布魯克林,在吉里店鋪裡混幾個小時。晚上又要與墨拉搭鉤,也許在西西里舞廳和他相會,逛逛一些夜總會。
「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今天晚上每人交五塊錢進門費,」他說,「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不過,我現在要對你說一說,以後不要在眾人面前讓我難堪,因為我畢竟不是大街上的不三不四的下流痞子。如果你再繼續那麼幹,托尼,有那麼一天,周圍沒有人的時候,我也要和你比個高低。」
有個叫尼克的黨徒,是希臘人。他經常向勒菲蒂提供停泊在紐澤西的貨船的清單。勒菲蒂就讓人訂購所偷的東西。他把清單拿給我看,讓我查查看能不能買些貨——收音機、行李物品以及衣服。他和他的同夥能提供各種各樣的假證件。他在機動車輛部門有個伙計,能向他提供空白駕駛執照,你只要把有關情況填到空白處就可以了。有個傢伙給了他三百五十美元,買了六份假的駕駛執照和六份假的社會保險卡。
我正在體驗,在這個系統管轄下的滋味,學著檢點自己的行為。我越來越被他們了解和信任,參與他們的計劃和行動,開始按黨徒的紀律行事。
墨拉殺人用匕首。在黑手黨裡,黨徒用刀代替槍是正常的,因為他們常常受到警察搜查,不想讓他們從自己身上查出槍來。在紐約,如果查出你帶有未登記的槍枝,那就意味著你要坐牢。他們帶著長刀片的折疊刀。我也帶著一把。但是墨拉用刀的方式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有人常常告訴我:「你要和他一旦發生了爭執,一定要和他保持有一胳膊的距離,因為他會捅你一刀。」就是在黑手黨成員之間,墨拉用刀的方法也與眾不同。
「我聽了非常高興。」
我已經認識了科隆坡和布拿諾兩個家族的許多黨徒,明確了這些傢伙的等級。我了解一些常規搶劫,但對於「指令搶劫」我了解更多。任何時候你搶得的利,都要送一部分給指揮你的上一級負責人。你要把所幹的一切向副官或老板逐一報告。儘管有這些紀律規章,但是黨徒一夥之間的爾虞我詐情況比我們想像的要多。
為了得到一個新主顧,墨拉要走到一個地方去,對店主說他叫托尼,該店需要買他一臺機器。店主往往認識他或者知道墨拉這個名字,就回答類似這樣的話:「啊,對,托尼,我正想打電話告訴你,我這兒需要一臺機器。」如果店主一開始覺得不想要,墨拉就會說:「在二十四小時內查一查,打聽一下桑樹街的托尼。然後我再來,看看你有沒有改變你的主意。」
我就到一家商店挑選自己想買的商品,然後對賣商說,我要回去查一下現金支票的數字是否可行。接著我就撥了電話給一個叫尼克的傢伙,把商品名稱和購貨所需錢數告訴了他。尼克就在支票上填好數字,蓋上「已確認」的字樣。
我帶他出了門。我心想這樣至少可以爭取一點時間,讓托尼冷靜下來。我說:「你看,我完全是搭救你,不想看你白白送了命。不過,下一次可就沒這麼便宜。等會兒進去,你就說,『托尼,能不能明天見你,把錢送給你?』你最好明天給他錢,因為我明天可能來不了。你要裝得提心吊膽的樣子,好像我已經揍了你一頓,因為他本來就指望我那麼幹。如果你不聽話,我就要親自捅你,因為我和他是一路的。」
每逢週末,他如果拿不到五千美元,他就要大發雷霆。有個星期五晚上,他突然作出決定:因為他沒有從店裡得到足夠的錢,凡進門的每人懲罰五美元。我和經理設法勸阻,因為你不能對老顧客突然改變政策。可是,墨拉堅持要錢。
甘比諾家族由比格.保羅.卡斯特拉諾當家;盧克徹斯家族的首領是「安托尼.托尼.答克斯.卡羅爾」;吉諾維斯家族的首領是「安托尼.法特.托尼.薩萊諾」;科隆坡家族由湯米.拉貝拉當家。每個家族的老板在自己的家族裡有絕www.hetubook.com.com對的權威。
那個義大利歌唱家吉米.羅塞里把他的車子停放在大街外面。他把車後行李箱打開,裡面裝的是錄音帶。他想從箱子裡面找出自己的錄音帶,就在節日裡來銷售。
不過我還得小心謹慎為好,因為我仍然處在與布拿諾家族打基礎的階段,任何失誤都會使我前幾個月的努力前功盡棄。我要與墨拉把這件事講清楚,但這只能我和他兩人交談,不能有第三者在場。我總得要給他一些面子。
「我一般是一個人工作的,勒菲蒂,」我說,「但是如果有好去處我也喜歡合伙。機會總會有的。」
這以後不久,墨拉畏罪逃跑。他藏在一輛大眾牌汽車裡逃出了城。紐約州的警察部門在逮捕他,因為他又犯了走私麻醉毒品罪。過了三個月以後,警方抓住了他。墨拉又回到了牢房。
此時這幾個黨徒在幾個女朋友面前弄得很難為情。他們開始大吵大鬧。墨拉過來了。
這次行動以後,聯邦調查局向店鋪作了補償。
「我要見托尼.墨拉。」
他用手指直捅我的胸口。「我叫你怎麼做就怎麼做。快把它拿上。」
大約兩個星期以後,勒菲蒂問我怎麼賺錢。那時候,我感覺還很自在,並不像是在急著要撈什麼。因此我告訴他,我幹的是偷珠寶和夜盜的事。
「吉里說,你絕不是膿包鬼。你工作多,會搞錢。那邊的人誰都不如你。」
「啊,勒菲蒂,太好了,」我說。
我心裡想,什麼人會打電話來找我呢?原來是吉里。他說:「勒菲蒂向我問到了你,我說了好話。」
我們在瑪迪森街道上漫步。表面上我顯得若無其事,其實心裡激動得很厲害。大街上人來人往,但是形勢一旦變糟,不會有人幫我的。我想的是:他的脾氣,他身上那把刀。
一個典型的騙局就是如何在銀行本票上做假。勒菲蒂告訴我說:他可以從紐約州北部的一家銀行裡拿到本票。「我們在那家銀行裡有個副行長。如果有人打電話給他,他有權把支票兌換成現金。」他說。支票還可以用來「買」商品,然後倒賣。
勒菲蒂已感到厭惡,說道:「少囉嗦吧。就把我們的一份給我們吧。以後別來了。」
勒菲蒂是個很講究的人。他要我剃掉鬍子,理理髮。他說:「真正老練黨徒是不留鬍子的,除非那老一輩的義大利黨徒。你應該保持整潔,衣著要合體,這就是說晚上要穿便服和寬鬆套裝。」
後來,勒菲蒂終於派我去多依蘭俱樂部,向馬倫格羅匯報每週的比賽賭注登記的情況。匯報時一句閒話也沒有。我要提交數字:到週末我們贏了多少,損失多少,總的「處理」了多少——總收入是多少。可能我還回答了幾個問題。然後就離開。不過,我注意到了,馬倫格羅在仔細打量我。
「快把他媽的錢收回來,」墨拉深沉的音調對我吼道,「我到哪兒也不付錢。」
「你跟他媽的勒菲蒂那麼友好幹什麼?」墨拉這麼問我,「他幫不了你任何忙。」
在聖.亞努阿里烏斯節日期間,有一次我和勒菲蒂、邁克.沙貝拉坐在沙沙貝拉旅館街對面的一家俱樂部裡。在節日期間邁克關閉了旅館,因為他討厭旅客。
我們回到了店鋪,買好了衣服,裝在他車上的貯藏箱子裡。另外有一些黨徒專門負責銷售各處黨徒所「購買」的全部商品。
這整個一筆大買賣中,結果我得到了一百五十美元。這些錢我交給了聯絡特工。
每個家族在老板的領導下,下面有指揮系列。每個同級的指揮人員對上一級要完全尊重。每個家族有個二老板(或稱副頭領),有個顧問。顧問調解糾紛,給老板提建議。家族還有一些副官,每個副官統領著兵丁。兵丁是入盟黨徒的最低層。
「要去找個人,他欠我錢。」
我認識那幾個老練黨徒,他們是墨拉的朋友。我一時勁頭十足,大踏步走到他們面前,對他們說:「今晚上進來的,每個人要交五塊錢。」
墨拉說,從事拉鏈活動的都是家族裡的人,行動很詭祕。行動主要由他們自己幹,活動在布魯克林的尼克鮑克大街一帶。他們是什麼手段都幹得出來的殺手。拉鏈活動的人與美國的黑手黨黨徒還不一樣,他們連警察和法官也殺害。
這一下他對我說了一大堆指責的話,就當著眾人的面。「滾你的吧,你他媽的鄉巴佬。你曉得什麼?你無權無勢,沒資格多嘴。你以為那個混帳勒菲蒂能保護你?這兒你是和我在一起。你要是還想用嘴呼氣就給我住嘴。」
這事兒有點奇怪。我知道他佩服我的工作能力,但是我摸不清他在玩什麼鬼點子。說什麼我也不能幹那份差事,因為我一旦接受了,我就被他束縛住,受他的擺佈,成了個當差跑腿的——這正是大家都像這樣對墨拉的。我時刻都要提防。
「去看我女朋友,在紐澤西。」
墨拉為我提供了一份工作,想讓我管理吃角子老虎賭場上的日常工作,幫著收錢。他對我說:「我每個星期給你三百美元的工資。」
約翰.埃德加.胡佛不想讓特工從事隱蔽工作,因為這樣的工作很骯髒,可能玷汙特工的聲譽。時代不同了,如今隱蔽工作在執法部門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一天下午,我來到了俱樂部。勒菲蒂守在電話機旁,說:「喂,多尼,這兒有人找你。」
勒菲蒂建議我在俱樂部待幾個夜晚。那兒里弄裡有雙骰子賭博戲或三牌猜一牌。其中有的賭注很大。桑樹街的肉食市場在佛雷塔店鋪的樓上還有幾間常規的賭場。要麼他們就在各個不同的空閣樓房裡調換賭場。每隔一兩週,他們就要換一個地方,這完全是為了安全。在那個里弄裡,從避免警察的麻煩來看,他們無論怎麼賭都很安全,但是他們不想惹人耳目。我主要是在一旁觀望。黨徒的輸贏可達十萬美元。我是靠聯邦調查局的經費預算來生活,那樣的賭注對我太遙遠了。
並不是個個特工都能從事隱蔽工作。你要具各堅強的人品。「堅強」意思是紀律嚴明,有克制能力,富有信心,並不是要大聲疾呼,生硬粗暴,或者招人耳目。這意味著你的人品能夠抵擋得住工作中慣常的特殊挑戰和誘惑,你有堅強的自我,足以使你有內在的承受能力,因為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在幹些什麼、想些什麼。
幾天以後,他說:「多尼,我提出來把你要過來了。我向邁克和尼基公開表明了我的觀點。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伙伴。」
在勒菲蒂那裡和在布魯克林的吉里那裡日常生活並沒有多大區別,只是勒菲蒂這兒是個真正的交誼俱樂部而不是商店。黨徒們談論體育節目,彩票業務,誰欠了誰的什麼,以及即將要幹的搶劫活動。他們抱怨的是錢。誰弄多少錢、誰有多少錢都無關緊要,他們成天就是談錢,談的是怎麼樣從別人身上榨出錢來。
墨拉說:「我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我他媽的那個錢在什麼地方?」
「我女婿馬可也是那行業,」他說,「或許你們倆倒可以合伙幹些活。」
你要遵守家族的緘默幫規,你不得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家事。
你在假裝成另外一個人時,你總會在什麼地方發現有同樣的個性衝突。有的人你喜歡,有的人你不喜歡;有的人喜歡你,有的人不喜歡你。你要繼續不停地設法搜索你的目標。在交際中,你要克服自己的自然傾向,和那些有利於辦案的人建立友誼。你不是懦夫,但是你要忍氣吞聲,控制火氣。
墨拉叫我第一次開車去那兒時,他對我說:「多依蘭俱樂部是尼基的辦公室。如果你沒有什麼業務事,如果他不找你,你不要到他那裡去。要麼有像我或者勒菲蒂帶你一道才行。你不要在那裡閒蕩。尼基從十二點半到下午四點或五點左右一般都待在那裡,從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是如此。有事找尼基可得當心一點,事情辦完就離開。」
家族裡還有許多「聯絡黨徒」,他們和入盟黨徒取得連繫,但自己不是入盟黨徒。在任何一個家族裡,都有比如二百來個入盟黨徒,而聯絡黨徒就有二千——達十倍之多。如果你是個聯絡黨徒,和某個兵丁或副官有連繫關係,你就要像家族的任何成員一樣,遵守許多同樣的紀律規章。你要向他們表示尊重,分享你的所獲。但是他們的所獲不一定要和你分享。你也不能像入盟黨徒一樣得到相同的尊重和保護。
這個傢伙弄到一瓶飲料,放到酒吧檯上,然後扔到我身上,罵道:「去他媽的滾到河那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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