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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翳

作者:魯班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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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絕脈要略 第八章 巫山幫

第一卷 絕脈要略

第八章 巫山幫

大堂之上燈火通明,正中太師椅上坐著一個青衣女子,年約三十齣頭,面容姣好,雖有些發福,仍不失風韻。兩側椅子上端坐著分舵的幾位堂主,他們是接到傳書後從分舵趕來的。
「莫殘,即刻去煎一副葯來,」夏巴山將莫殘拉過一邊,小聲叮嚀道,「不要讓任何人靠近藥罐,江湖險惡,不可不防。」
「當然,夏某所言豈是兒戲。」夏巴山把了下脈,感覺彈跳果然比昨晚有力得多,隨即吩咐莫殘再去煎付葯來。
「沒有可能治不好,」夏巴山打斷閔夫人的話,傲然說道,「夏某眼下腹中饑渴,可否請夫人先備好酒菜,待診治完少幫主再行用餐。」
「夫人請放心,少幫主多不過三五日便可痊癒了。」夏巴山保證道。
「三陰寒極,陽亡于外,魚翔心絕之脈象,少幫主勿驚,夏某這就為你醫治。」夏巴山胸有成竹的說道。
「聽說你這些年醫術大有長進,在滇西治愈了不少七絕症,可是真的?」
「自古以來,進山的採藥客大都一去不返,連本地山民也不敢貿然前往,你一個小孩子更是去不得。」苗堂主好心的勸慰道。
「夏先生,少幫主的病果真這麼有把握么?」苗堂主似乎仍心存有疑慮。
莫殘心道,老天麻真的是無比靈驗,如此更增加了前去神農架采真葯的決心。
「不知夏先生用的什麼良藥,可否見告,讓大家也開開眼界?」一位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開口問道,他是總舵的薛管事。
如苗堂主所說,去神農架採藥確https://www.hetubook.com.com實是萬分危險的事兒,弄不好小命都會丟掉。唉,可既然已經來到了神農架,若是空手而歸,豈不……或許自己運氣好,不進到深山老林里,能採到真葯也說不定呢。
「夏先生,多年不見,一向可好啊?」閔夫人聲音輕柔圓潤,略帶一絲嫵媚。
「果然爽快,酒菜早已安排妥當,勞煩夏先生現在就隨妾身來吧。」閔夫人站起身來,夏巴山和莫殘以及苗堂主三人跟隨著走進了內堂。
莫殘打量著有錢人家的卧房,眼角餘光留意到閔夫人面如冰霜的在一旁冷眼斜視著,嘴角還鄙夷的微微挑動了兩下。
「總舵內外都安排了我們的人,若是有變也能控制住局面,一炷香時間這孩子就會醒來,我們趕緊走吧。」
「有勞夏先生了,妾身不適,就請苗叔叔帶二位前去偏廳用餐。」閔夫人由丫鬟攙扶著入內安歇去了。
隨著關門聲,一切重歸寂靜。
酒桌上,分舵的幾位堂主作陪,苗堂主一一做了介紹。
閔夫人面無表情的望著夏巴山,一言不發。
一路自川江下來,正值初春時節,兩岸柳暗花明,山歌聲里,孩童嬉水,村姑搗衣,看得令人痴醉。而眼前的巴東三峽,又是另一番景緻,中原風光竟是如此秀麗壯美,莫殘心中感嘆不已。
※※※
「苗堂主請放心,當年夏某對閔老幫主的病尚無良策,而如今卻是有十足的把握,兩劑葯下去明日便見分曉。」夏巴山信誓旦旦的說道。
https://m.hetubook.com.com莫殘迷迷糊糊聽到薛管事拆開了天麻湯紙包,嘴裏念叨道:「人蔘、杏仁、麻黃,這個是羌活,還有天麻、白朮和桂心,還有最後一味,應該是附子了。奇怪,這麼簡單的方子怎麼可能解得了毒呢?」
「薛子風,你這李代桃僵的計謀十年前有用,可夏巴山今非昔比,我們太小瞧他了。」閔夫人抱怨說。
「那您呢?」
「我是走不掉的,當年是趁亂才僥倖得以逃脫,現在早已經被盯緊了。他們的目標是我,不會注意到你一個小孩子的,現在趁著內亂未起,今晚是唯一的逃命機會。即可就走,一直向南行,可以在天亮前趕到官渡口,這點銀子你先帶上,回到大理后把巴山醫舍賣掉,然後回家去吧。」夏巴山自懷中掏出十余兩銀子交給了莫殘。
莫殘鼻子里覺得甜絲絲的,打了個哈欠,身子歪倒昏昏欲睡……
「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夏巴山輕輕推開伙房後窗,聽了聽動靜,然後雙手托起莫殘翻了出去。
夏巴山詫異的打開紙包,先是一愣,然後湊到鼻下聞了聞,隨後臉色為之大變,前後略一尋思即刻就明白了,不由得就是一陣苦笑,胸中發出了長長的嘆息。
次日清晨,有丫鬟來報,少幫主一直在不停的嘔吐,夏巴山和莫殘匆匆趕到內堂,閔夫人已經在那裡了。
「我們還是一起走吧。」莫殘堅持說道。
莫殘在一旁吃著飯,也聽了個大概,巫山幫是巴東三峽一帶最大的幫會,主要控制和*圖*書著水陸商貿和沿江的貨物運輸。當年閔老幫主喪偶,少幫主還年少,便續弦娶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宜昌府青樓女子,就是現在的閔夫人。少幫主自去年病倒卧床不起開始,閔夫人便接手了幫中事物。苗堂主是老幫主的拜把子兄弟,一同打拚發展壯大了巫山幫,所以才有了今日之規模。故此,閔夫人一直稱呼其苗叔叔。
煙波浩渺,一艘快船順江而下。
這事兒得趕緊告訴夏先生,莫殘想起身,但是渾身酸軟無力。不知過了多久,聽見開門聲,有人來到近前:「莫殘,葯煎好了么?」原來是夏巴山。
「哼,要是再出錯,奴家可饒不了你。」閔夫人嗔道。
莫殘驀地清醒了,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是閔夫人,還有那個薛管事,在藥罐里下了毒……」他把剛才發生的一幕對夏先生敘述了一遍。
「夏……先生,我中了迷……香。」莫殘嘴巴有些不聽使喚了。
「哈哈,少幫主大有好轉,腹中陰冷之物悉數吐出,陽氣初生,今日晝夜各服一劑葯,明日便可起身。」夏巴山手捋山羊胡,面露喜色說道。
夏先生默默地聽完,沉吟道:「十年前老夫就懷疑閔老幫主是被毒殺的,如今少幫主又同樣遭到毒手,方才的事兒證實了原先的猜測。現在除了薛管事,不清楚幫中還有哪些是閔夫人的同黨,一場血雨腥風是免不了了。莫殘,此地太過危險不宜久留,今晚你先偷偷離開。」
眾堂主都是江湖上豪爽漢子,見他不願透露也不在意,紛紛舉杯敬酒,海闊天空的hetubook.com.com聊了起來。
「夏先生,這個給你。」莫殘轉身從懷裡摸出包有老天麻的紙包遞給夏巴山,然後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夏巴山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夏氏偏方,不足為道,還請諸位見諒。」
黃昏時分,船靠巴東官渡口,已有巫山幫的人牽馬接船。沿著神農溪上行十余里,高大的冷杉林掩映著一座莊園,那便是巫山幫的總舵。
伙房內,莫殘解開包袱取出一包天麻湯和幾片老天麻,一同倒入藥罐加水開始熬煮。大約小半個時辰后,葯煎好了盛入碗中端入內堂,有丫鬟伺候著將天麻湯一勺勺的餵給了少幫主。
「那好,夏先生,如今少幫主得了與先夫同樣的病,你若醫得好,前帳不但一筆勾消,巫山幫還另有黃金百兩相贈,」夫人說著臉色一沉,「若是治不好的話……」
夏巴山趕緊施禮,回答說:「尚好,勞夫人挂念。」
※※※
「這孩子昏倒了么?」聽著像是閔夫人。
「放心,薛家的迷香還從未失手過,」這聲音好熟,對了,是酒桌上那個穿漂亮衣服的男人薛管事,「沒想到這夏巴山還真有兩下子,竟然能化解這五毒心絕散,讓我瞧瞧他究竟用了什麼方子。」
「我……感覺好……多了。」少幫主竟然能夠斷斷續續的言語了。
「嫣兒,這丸藥混進藥罐里,天明之後少幫主便一命嗚呼,到時候夏巴山有口莫辯,殺了他也就完結了。」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苗叔叔一路辛苦了,快請坐下歇息。」
子時,莫殘在伙房裡煎煮夜裡的那付葯。
「果真和_圖_書如此?」閔夫人冷冷道。
「那樣一個都走不掉,你放心,老夫會尋機溜掉的,就像十年前那樣,看看有什麼吃的東西帶著。」夏巴山從籠屜里翻出來十余個饅頭,讓莫殘打在包袱里背在身後。
苗堂主走上前去拱手行禮:「稟閔夫人,夏巴山已經帶到。」
夏巴山伸手搬起他的頭看了看,隨即舀來一瓢涼水,吸一大口「噗」的噴在了莫殘的臉上。
撩起帳子,紅木雕花床上躺著個骨瘦如柴的年輕人,面色焦黑,雙目赤紅,張著的嘴巴上流有口涎,見到有人進來,吃力的轉動了一下眼珠。
莫殘站立在船頭上,夔門絕壁千仞,江面最窄處僅十余丈,水流湍急,波濤洶湧,震耳欲聾,令人心悸。
莫殘找了個機會詢問苗堂主去神農架的路,得知此地距神農架還有百多里,需一路沿神農溪北上,山道崎嶇難行,峭壁溶洞以及瀑布險灘比比皆是,非尋常人所去得的。
「不錯,老夫不才,是有這麼幾例,一劑葯即愈。」夏巴山心下尋思,此次若治不好少幫主必死無疑,倒不如索性大話說滿,別讓人小瞧了。
夏巴山坐在床邊,伸手搭上少幫主的手腕切下三關,果然與當年閔老幫主的脈象一樣,脈搏浮在皮膚之上,似有似無,如魚在水中遊動,脈率極緩且紊亂。
隱約聽見「吱嘎」門聲,接著耳邊有人在說話。
屋內瀰漫著酸臭氣味兒,地上已經接了半盆穢物,錦緞被子上也搞得一塌糊塗。
苗堂主揮揮手,隨從領夏巴山和莫殘進門來到堂下。
眾堂主一聽紛紛交頭接耳,似有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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