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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狼共枕

作者:葉落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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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上面寫的全部都是韓濯晨近三年協助於警官破案的記錄。
一頓飯,司徒淳默默往嘴裏塞著沾滿芥末的生魚片,刺痛穿越鼻腔湧入眼中,整個大腦都在劇烈的刺痛里麻痹,唯一沒有麻痹的是——對一個人的思念。
「他殺了我的兄弟,我要報仇。」
幾乎每個他接手的案子,都能破得乾脆漂亮。
「的確沒有先例。為他的事,專案組特意討論過,韓濯晨的反應速度,心理素質,洞察力,身手等等都是一流的,非常適合做卧底,而且他曾經在黑道混的不錯,比較容易隱藏身份,絕對不會引起別人懷疑。他們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將他的資料收入同一批卧底的機密文檔,並答應他,如果他能提供重要線索,警方可以考慮消除他以前的案底。」
她還是沒有看他!
「是!」
電話一通,她不等對方說話,直接說:「幫我調一下JM0007949,馬上!」
「有人說:安以風是個很特別的男人,他能讓女人見過一次,就無法忘記。」
「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不過……這不是一個警察看待問題的角度。」
「有沒有說過你的口才很好。」
程裴然看著她染著夢幻色澤的眼睛,濃密的眉峰微微隆起。
「誰說的?」
她沒有看他,連一個難以割捨的眼神都沒有施捨給他……
她沒有那麼做,因為她找不到可以那麼做的理由。
所以,她必須為他做些什麼……
她再也無從反駁。
司徒淳走進包房剛坐穩,連客套都省略了,直接伸手:「我看看文件。」
「一年前,那個犯罪集團的頭目被抓,所有卧底都歸隊了……但韓濯晨還是不能報考警校。」
安以風最終打破長久的沉寂,輕聲說:「小淳,我知道你很愛我……」
「不是。」他看著她的,第一次認真地面對她。「總有一天,我安以風會做整個黑道的老大,所有混黑道的人都要聽我的,到那時,我就再不用殺人。」
「聽說,他在追求你。」
安以風垂首,透過寶藍色的玻璃窗望著她。
「你殺我,我殺你,這是沒有盡頭的報復!你是不是一輩子就想這麼盲目地打打殺殺下去?」
坐在她對面的是于警官。
「我起初也不信,下午特意問了一個知道內幕的朋友。」男人悠然笑笑,拿回她手中的文件,小心收好,繼續說:「三年前,他們為了調查一個販毒集團,想從警校里挑選一批卧底。經過一系列考核,他們發現所有考核科目的第一名都是同一個人,最意外的是這個人不是警校的學生。」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今夜的她比任何時候都要美,妝容精緻到每一個細節。
「全世界都知道……我和他不可能!」說著,她低頭又塗了一層芥末。
他不出現,她會不由自主去追尋他留下的痕迹,一輛再普通不過的巴士會讓她看三分鐘,一條回家的水泥路會讓她辨不清方向,甚至黑夜的街燈,都會磨蝕她的心。
「是韓濯晨?」她問。
她搖搖頭,閉上眼睛。「我從小就愛罵他討厭,時常為微不足道的一點小事打他!有時候發脾氣,還會任性地責怪他搶走了爸爸全部的愛,埋怨他讓我所有好朋友都迷戀他。對我的不可理喻,他總是釋然地微笑,抱著我,哄著我:『小淳,哥哥最疼你,哥哥只疼你!』其實,我很喜歡他,在我眼裡他太優秀,太完美……
「……」他終於明白她為什麼要調來這個最危險的地區,為什麼一雙明明瘦弱的肩膀要倔強地承受著那麼多艱難www.hetubook.com•com
「一個幫派的老大,據他手下說,是安以風做的。」于警官又看了一眼安以風,說:「算你走運,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據。」

「韓濯晨要是混得低調點或許還有機會,可這兩年他混得太引人注目,假如他當了警察,豈不成了警界的笑話。」
他本就俊美的五官因自信而光彩照人。「我們的世界也有規則,也有感情。現在亂成一團是因為幫派之間為了地盤和勢力明爭暗鬥,四分五裂。等我把所有的幫派都滅了,就不會有爭鬥,不會有仇殺。」
世界死亡一般的安靜!
她呆望著水中旋繞的黑色,屏住呼吸聽下去。是什麼內容不重要,能聽見熟悉的名字,她已經很期待。
「他們要是來真的,我們又有的忙了。」
「不是,是他被染黑了。」男人撫慰般拍拍她起伏的雙肩,哥哥般親切溫和的笑容蕩漾在臉上:「淳淳,你也是警察,你該明白他的問題出在哪裡。讓他做警察,他不可能徹底跟黑道脫離關係,早晚會變節!」
這種男人,即使安靜地坐著,都會影響空氣流動。
她剛要解釋,看見於警官回來,匆忙打斷對方的牢騷。「我現在說話不方便,晚上在料理店見。」
「那要警察有什麼用?!」
手絹就這她的手邊,她卻怎麼也找不到。
他伸到半空的手和臉上的笑意同時僵硬,就連心中剛剛萌生的幸福感,也被她一句話擊得粉碎。
「他……」她依舊難以置信:「你別告訴我他是卧底!打死我都不信!」
她想見他,哪怕是迎著陽光,模糊地看上一眼。
他的陽台還掛著她洗的衣服,落了塵,淋了雨,污穢的水順著黑色的襯衫流下來,沒人理會……
可她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恐慌,強裝鎮定地坐下,抱著沉重的文件手忙腳亂地從包里翻著手絹。
安以風斜靠在椅背上,眯著一雙邪氣地眼睛,笑得一臉光輝燦爛。
她抱著文件,驚慌失措的眼眸緊盯著咖啡染黑的白色桌布。
「法制在哪?你拿出來給我看看。」
她看了他很久,才找到言語:「你不可能做到。」
「是啊,看來仇家太多不太好,總被人冤枉……」
她沉默,他的心在她沉默中消融。
「你們感情是不是很好?」
她忽然發現,人生的路沒有絕對的方向。
她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像那個完美卻沒有靈魂的維納斯雕像。
「我查過當年的案宗,我哥哥……最後那段時間正在調查一批軍火交易。」
從那個漫長的黑夜過後,他再沒出現。
「我仔細想過,黑道爭端不斷,死傷無數,不是因為黑道的人都冷血無情,而是很多人在為自己的利益爭鬥。有一天黑道能有人隻手遮天,說不定他們會建立自己的秩序,一切都會改變……」
「你查出是誰了嗎?」
「誰都知道他們不和。」有個警察說。
她抱回自己的文件,無意間瞥見於警官的檔案上寫著一個醒目的名字:韓濯晨。
她抓過面前的茶杯,一口氣喝進去,胸口的怒火還是沒有被冷茶澆熄。
于警官輕咳一聲,很認真地問她:「今晚九點到十一點,你跟他在一起嗎?」
他們走的路是截然相反的方向,也許他們可以停住腳步彼此相望,但是,註定要越走越遠。
聲音戛然而止。
低頭再看一眼身上的警服,她停頓后的腳步變得匆忙而凌亂。
「這個世界是有法制的。」
「淳淳。」程裴然捉住她沾滿淚水的和圖書手,無奈地看著她。「你為什麼不能在我面前掩飾一下,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你未婚夫……」
她的話還沒說完,門外響起一聲意外的呼喚。
他們的車剛停在警察局門口,安以風便看見一群警察緊張有序地出發執行任務。
安以風怔怔轉頭看著正關上車門司徒淳,如果不是視線範圍內只有一個女人,他絕對不相信這句話是從她口裡說出來的。
「他媽的!肯定是崎野那個畜生做的。碼頭是他的地盤,囂張跋扈,這麼多年根本沒人敢跟他搶『生意』。」
就像安以風不出現,他對她的糾纏永無止境。
「你殺了那麼多人,這是應有的懲罰。」
「又是什麼案子?」慵懶的聲音從話筒中傳過來。
「我能!」安以風說完,低頭晃晃手上的手銬,苦笑:「現在看來,不能了。」
她輕輕抹抹眼淚,笑著說:「芥末塗多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看完後面的文字,徹底驚呆。
幽靜的包房裡,一個年輕的警司耐心地坐在桌邊等待著,警裝筆挺,坐姿不凡,身上的正氣渾然天成。
「你們聽說了嗎?」說話的是個剛進門的女警,也是這個區警察署里除了司徒淳以外僅有的女人。「我聽說崎野的太子跟安以風對上了。」
再吵雜的世界,他也只能聽見她的聲音在黑寂盤旋。
「是他。他說他願意盡全力幫警方破案,希望等他立了功,警方能給他個機會讓他報考警校。」
有的警察在不耐煩地寫著詢問筆錄,有的在對著一臉不屑的犯人大吼,還有的喝著茶水聊著天,把黑道上的廝殺當作趣聞一樣談論。
他說著,眼光在審訊室的每一個角落搜尋,觀察著這地方除了一個攝錄機,還有沒有其他的監視器。
因為他旁邊的檔案夾上寫著「機密」,所以她沒去細看上面的字,將探索的視線移到他的眉間深刻的皺紋上。
「可以考慮?」司徒淳微微皺眉,韓濯晨或許聽不出這四個字真正的含義,這種話她聽得多了,她非常清楚這四個字的兩面性。「那後來呢?案子破了嗎?」
他搖頭,拿著灰白格子的手絹幫她擦著桌上的咖啡。「黑道就是這樣,動不動就你死我活,你習慣就好了。」
「沒用!」
「評價的很準確。」她努力裝作無所謂地笑,笑的同時,眼淚滴滴答答落打濕桌上的餐巾。
一個急促的聲音出其不意地插入。「于警官,我懷疑安以風是昨天姦殺案的兇手……」
于警官的舉動讓她單純的好奇心變成疑慮,如果王警官和趙警官可以被崎野收買,那麼于警官會不會也被韓濯晨收買?
再閃爍的霓虹,都沒有她的色彩炫目。
「最多坐五六十年的牢?!我寧願死個痛快。」
他望著她的背影,迎著審訊室刺眼的燈光,牢牢地記住她的背影。
她除了趁著自己還有理智適可而止別無它法。
安以風靠在椅背上,透過車頂的天窗望著昏暗的星空。
「是嗎?可能是我多疑……」她翻開第一頁,明媚的眼睛盯著上面的字,大驚失色:「他是于警官的兒子!」
咖啡擦乾了,染在白布上的黑色再也擦不去。
程裴然清亮的眸光一暗,將紙巾握入手心。「為什麼這麼問?」
所以她一下班,便片刻不停留地直奔料理店。
「你……」她握緊方向盤,雪白的十指在黑色的皮質上扭曲。「你去自首吧。我可以幫你請個好律師,你最多……」

她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
簡直就https://m.hetubook.com•com是難得一見的出色的警察!
她用力將茶杯放在桌上,震耳的撞擊聲停止后,她終於吼出心中的不滿:「他們這是毀了一個人的一生,他不能做警察,這輩子都無法脫離黑道。」
一雙手伸過來接過她的文件,放在對面的桌上,她才用朦朧的視線看清身邊的于警官。
愛情,它的存在,無關乎分離還是相見……
她壓低聲音說:「我懷疑一位警官和黑道有牽連。」
「你的意思是他錯了?錯在太出色?!」
正常來說,罪犯的資料很少作為機密的文件收藏。
他收回手,雙手握在一起,指骨關節在白熾燈下泛著無力的蒼白。
出門前,她總害怕看見他的車停在樓下。
聽到這句話,安以風的眼裡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
他穩了穩急促的呼吸,讓口氣變得更溫柔些:「我理解你的矛盾,我可以給你時間讓你考慮。」
每天,司徒淳都在浮浮沉沉的希望和失望里度過。
「你放心!我肯定幫你平了崎野。」
她正想看看寫的什麼內容,于警官急忙合上文件,收起來送進檔案室。
對於一個口紅都畫不好的女孩兒來說,能為他如此費心的打扮,他怎麼能不好好記住。
安以風看看手上的手銬,坦然地點頭。「幻想,至少比那些每天就知道打打殺殺,什麼都不想的黑道混混強……」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好!我答應你。」
淚水從乾澀的眼眶奔涌而出,如傾瀉的瀑布,一發不可收拾。
這次兩個警司涉嫌受賄被停職調查,估計升職的人選非他莫屬。
這也難怪,他們在這個區呆得久了,死人的事早已司空見慣,談論起來就跟談著吃飯睡覺一樣平常。不像她,看見安以風用短短几分鐘將一個生命扼殺,忿恨之極,恨不得殺了他。
司徒淳簡單打了個招呼,從他們身邊經過,接了一杯開水坐回自己的位置,拿出一包速溶咖啡倒進瓷杯里,用匙子攪動著。
「道理?黑道沒有道理,黑道只有規矩。以牙還牙,這是黑道的第一條真理。我不殺他,怎麼對得起我死去的兄弟,怎麼面對我活著的兄弟!再說,就算我不殺他,他也會殺我。」
他是用心在說話,用心在聽的人就一定能聽懂。
「就算沒長大腦,眼睛總長了吧?就憑我這長相,想要哪個女人還需要□這種卑劣的手段?哦,當然,除了你以外!」
「我了解。我十四歲那年,我哥哥中了槍……」司徒淳同樣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和他看向同一片狹小的天空。
「這是不可能實現的幻想。」
很久以前,她爸爸寫報告的時候也是如此的眉頭深鎖,她的媽媽病逝,哥哥殉職以後他就變了,就連寫升職報告都是雲淡風輕,不切實際。
男人淡淡搖頭,從檔案袋裡拿出幾張傳真文件。「我查清楚了,沒有問題。」
唯一能讓兩個人無法靠近的就是追求的背離。
可是她錯了,對一個人的惦念,不會因為他的消失而改變,反而會日漸深刻。
于警官沒有絲毫懷疑,淡然說:「那你帶進去吧,粵華酒店出了命案,我們去現場看看!」
「程大哥,你跟我哥哥是最好的朋友,你知道他為什麼要剷除黑道嗎?你覺得黑道能徹底肅清嗎?」
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不是他深情款款說著「我愛你」的時候,而是他談論夢想,並堅定執著于自己夢想的時候。
「是嗎?」她裝作毫不知情地問:「死者是誰?」
「你沒有親眼看著自己的兄弟死在面前,你不會了解那種https://www.hetubook.com.com悔和恨。我發過誓,我不僅僅要為他們報仇,我還要在黑道建立真正的規矩,終止這種無謂的火拚和仇殺。」
「我活該,我承認!!!可你覺得我坐牢能改變什麼?你能把愛你的男人送進監獄,你以為你能把全黑道的人都送進監獄?你能徹底肅清黑社會?司徒淳,我告訴你,你不能!這個世界有揮金如土的富人,有為三餐奔波的窮人,就一定會有罪惡,會有黑社會。要讓這個社會真正的安定,黑白兩道就要共存,你們有你們的法律,我們有我們的秩序,彼此都不要去打破。」

「他是個好人!」
她的心被絲線勒緊,勒得她劇烈地呼吸還是將要窒息。
「你!」這次她是被真氣到忍耐的極限,對他大吼:「安以風,你除了打打殺殺,到底懂不懂一點道理。」
他知道她聽得懂。
「……」
如果背後沒有無數眼睛在盯著他們,他會衝過去,用盡心力去狂吻她!
司徒淳心中一寒,急忙抓起電話,飛速按了幾個號碼。
警局和平日一樣,還是雜亂無章。
最悲哀的不是自己分不清方向,而是朝著理想不畏險阻地走下去,走到盡頭才發現走錯了路!
唯一不同的是,她傲然的胸口在劇烈的起伏。
對面的程裴然用紙巾為她擦著眼淚,柔聲說:「怕辣就少吃點,何苦折磨自己。」
他漆黑的瞳孔,在白光下漸漸失去神采,找不到焦距。
「謝謝!」
她以為不見他,就能努力讓自己相信他從未出現過,相信一段被心跳攪亂的日子不過是一場春夢。
他重新拉開車門,笑著對她完最後一句話。「司徒警官,就算要作為呈堂證供我也要說:愛過你,我不後悔!」
咖啡杯被她劇烈顫抖的手碰倒,咖啡灑了一桌,她狼狽地抱起桌上的重要文件,手臂還處於半麻痹狀態。
她驚訝地看著他,被他的野心嚇得說不出話。
如果眼眶裡沒有淚,她就能回頭再多看一眼,記住他離去的背影。
「我調來這個區,就是為了查出當年殺他的人是誰,幫他把未完成的心愿完成——肅清黑道。」
「你少廢話!」司徒淳沒給他機會跟于警官繼續訴苦,將他拖進審訊室,砰的一聲關上門。

她努力想把後面的話說完——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你找不到老婆不要把責任往我身上推,我答應嫁給你的時候才五歲!那時候,你是我除了哥哥以外唯一看著順眼的男性。
「他走的時候緊緊抓著我的手,告訴我:不許哭!那天爸爸哭得跪在地上,我一滴眼淚都沒掉,因為我答應過他不會哭,我哭了,他會失望!」
「一個同事。」
然而,激烈的心跳讓她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考慮的很清楚!安以風,愛我,就別再打擾我。」她停頓了好久,才繼續說:「我求你……讓我和哥哥一樣做一個好警察,讓我做個堅強的女人……」
沒等對方答應,她已經放下電話。不是她心急,而是她相信對方非但不會拒絕,還會在晚上五點半準時在料理店定好房間等著她。
她調來這個區有三個月,唯一看著像個警察的就是對面的于警官。
她有些反感地看了他一眼,嘲諷地牽動嘴角:「你消息挺靈通啊。」
「他走了以後,我不理會爸爸的反對,退學去特警學校受訓。我下定決心要和他一樣做個最出色的警察,要向他和爸爸證明,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淳淳,安以風是不是長的很帥?」
惆悵中,她腳步有細微的停頓。
她愣了一和*圖*書下,低頭拿起一塊生魚片,塗上厚厚一層芥末。「能湊合著看。」
早知如此,說分手的那天,她就不該流淚。
那位警官走近,看看還坐在車裡的司徒淳,看看安以風。
審訊室里他們的視線再沒相遇,他們呼吸的節奏也越來越沉重。
「風哥,怎麼……」
這個世界,什麼人都可以相愛,身份,地位,個性……什麼都不是阻擋愛情的理由。
「這不合規矩。」
「是!從他今晚八點到現在,我一直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她在他對面坐下,低頭揉著額頭,長長的睫毛上在微微顫動。
「如果你做了黑道的老大,你會怎麼做?」
「不管什麼爭端矛盾都不能私下解決,要談判就在我面前……我就是法官,我說的話就是法律!」
安以風真正令女人痴迷的不是他的玩世不恭,而是他收起放蕩不羈后的真摯。
經過他的樓下,她再次抬頭,迎著天空中的雨絲望著他的家。
「這世界有一擲千金的富人,有衣食無著的窮人,就一定有罪犯,有黑道。要黑道消失……除非人性沒有貪婪。」
他的職位越升越高,個性越來越模糊,理想從他靈魂里丟棄……
現在糾纏的越深,將來的痛苦就會越深。
她終究為他背棄了追求,放下了原則……
她手上一顫,咖啡濺在手上,沒有一點知覺。
這一句話帶給於警官的震撼遠不及安以風。
他在這裏資格最老,為人最謙恭,辦案也最認真。
就連以前每天都停在她樓前的車也跟著他一起消失無蹤。
那種入骨的恨,與其說是恨他殺了人,不如說恨……他!
「我還聽說崎野的太子放過話,誰能做了安以風,他給一百萬……」
警燈的鮮紅在她蒼白的臉上旋繞,明明滅滅。
她黑水晶一般剔透的眼眸,在黑色和紅色之間彌蒙……
「唉!上次那個案子我剛審出點眉目,你又開始懷疑另一位。淳淳,你這樣做事,黑道還沒怎麼樣,你先把警察都送進監獄了。」
不知是芥末沾的太多,還是淚水囚禁的太久。
于警官似乎感受到他的視線,抬頭對她善意地笑笑,低頭繼續寫報告。
「我也知道!」 她轉過身,背對著他說:「我已經為你失去了理智和原則,我不能再繼續錯下去!」
「對不起!」她啟動車子,開向警察局的方向:「我聽不懂!」
「我……」安以風關上車門,剛想說自己是來自首的。
安以風推門下車,看見他的警察們相互看看,其中一個面孔比較熟悉的警官走過來。
「不是我多心,是全世界都知道他在瘋狂追你。」
最卑微的希望就是對方好好活著。
數不清多少次她想衝上樓去對他大吼:把衣服收起來!
不用想也知道為了什麼案子。
「小淳,我也會講道理……但我只會跟聽得懂的人講!」
不必看警銜,也看得出他是警界中百年難得一見的菁英型人物。
「我知道……我找不到證據。」
「我實在很佩服你的智商——正常人怎麼可能低成這樣。」
很多道銳利的目光看向她。
出門后,又失望地望著空蕩蕩的街道呆上幾秒。
「我們到此為止吧。這次算是回報你對我的感情,下次我絕對不會再心慈手軟。」
「嗯。」她將手裡的食物一口氣吃下去,每一根血脈都像是注入了芥末,刺痛,酸澀,麻木。
如果沒有,他現在就把她吻到無法呼吸,一分鐘都不想再等……
「你為什麼要去殺人?!你明知道你不去,我們現在已經……」她咬牙砸了一下喇叭,尖銳的鳴叫聲截斷了她後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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