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實
三
英子像要逃避壓迫一般，繼續說：
「另一個，就是說，不是修一女人的那一位？」
「顧家吧？」
「我真不懂。」
「是。」
英子雙目彷彿隨著修一移動。
「這傢伙在太太更年期中受盡了虐待，太太不給他飯吃，真的不讓他吃，只有早上還可以在家裡吃了再出門，但不肯替丈夫準備些什麼。孩子的飯做好了，丈夫躲著妻子，偷偷摸摸吃。下了班怕太太不敢回家，所以每晚不是到處蹓躂，就是看電影、觀雜耍，到太太孩子睡熟了才回家。孩子也都偏袒母親，虐待父親。」
「又是葬禮？真討厭，這次是鳥山吧？」信吾輕聲說。「今天下午兩點。那位太太，不知怎麼啦？」
「在什麼地方？」
修一走進父親的辦公室，對女職員英子說：
「啊。和*圖*書」英子俯首而笑，「對方是兩個人來。」
「是的。一個非常雅的人。」
「唔，不錯。」修一望著英子，對信吾說：「今天已跟她約好去跳舞。」
「是的。」
「我不會打擾他們。」英子縮了一下頸子。
「哦？那女人也帶男的來？」
「最近總是爽約。」
「有點冷，小心身體。」
鳥山想必是死在家裡。
「修一的女人到舞廳來了？」
「當時是了不起的官員，後來進了民營公司。葬禮總要借個寺廟舉行，才夠份量。當官的時候也不花天酒地。」
「沒有介紹。」
英子滿臉通紅。
「我真不懂。帶你去見她，是想要讓你吃醋嗎？」
英子已習慣於信吾的自語，悄悄望著信吾。
「兩個女人一起生活？」
「是的，不過和-圖-書，我不知道。」
修一出去時，英子提著皮箱要送他。
「算了，難看死了。」
英子微微偏著頭，瞇眼說道：
「是啊。把窗子打開一點。」
信吾想追憶鳥山的容貌，卻想不起來。已經有十年沒見面。
英子以為修一是公司派去出差的。
「常常？」
信吾雙唇微張，迷迷糊糊。「今天不能去跳舞了。是葬禮。」
「什麼？你去過啦？」
「那麼，是他帶你去跳舞時遇見她了？」信吾輕鬆地說。
「在一條小街上，光線不大好。但房子很漂亮。另一個確實漂亮，我非常喜歡。」
「同住？兩個女人租一間房間合住？」
「做丈夫的也有不對吧。」
不好意思？還是故作姿態？信吾無意去分辨，卻為那微微的嬌柔感所吸引。
留下來的英和圖書子站在門前身子微微顫動，然後垂頭喪氣走回自己的位置。
「這把傘寄放在這裡。」
「哎呀。」
「出太陽了。」
修一奪過皮箱，消失於門外。
英子是不是想藉讚揚同居的那個女人而間接貶低修一的女人，信吾想。但他無法察知英子的真心。
信吾深覺意外。
「不是。雖小，卻是一棟精緻的房子。」
「在本鄉的大學附近。」
英子彷彿受到了嘲弄。
英子扶著推上去的玻璃窗，站了一會，提起一邊的衣裾，看來有點迷惘。低著頭走回來。
「不常。」
修一放下皮箱，坐在信吾前面的椅子上。
英子外表看來雖不夠穩重，但這時候她彷彿像人生沉重的帷幕立在信吾面前。她在想什麼，無法知道。
英子把雙眸移向窗口。
「是的。」
「真m.hetubook.com.com的？」
「哦？她們做什麼呢？兩個都獨身？」
「把傘寄放在這裡，我覺得很奇怪。想不到一出差，天氣就變好了。」
「有事嗎？」
「出差？」
信吾辦公室裡的英子都見過那女人，修一的家人卻不認識，這或許是一般的通例，但信吾無法理解。
英子彷彿想藉那女人的優雅來寬恕自己什麼。
英子接過，放在信吾桌上。
信吾懶得說話。
「那還用說！」
「不為什麼，更年期就是這麼回事。更年期好可怕。」
「哎喲！」英子望著信吾，「是同住的人。」
「是啊，像你們這種年紀當然不會懂。其實，五、六十歲的貴紳，怕老婆，不敢回家，三更半夜還在外面徜徉，為數可不少呢。」
「修一介紹你認識的？」
「不曾見過那麼雅的人，真希望每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見到她。」
「真的？那就放心了。」
信吾又吃了一驚，有點急促地說：
「是女的陪來，不是男人。」
「沒有這回事。」
看到英子在自己面前，信吾更不能了解。
工友拿來了三、四封信。
英子頷首後，略現嬌媚地說：
「讓爸爸帶你去吧。」
信吾以前只從英子口中聽說，修一女人沙啞的聲音很性感，其他的沒問出來。
信吾已看出，英子對修一頗有好感，也有嫉妒，「可以打擾他們啊。」
「我代他好了。」
信吾沉默。
「哦！」
英子吞吞吐吐的說。
「為什麼呢？」
「真的？」
英子突然臉色泛白。「糟糕。」輕聲說。
星期六早上，修一跟信吾一道出門，順便到了公司。距火車啟程還有一段時間。
英子抬起訝異的雙眸。
「真遺憾，你們已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