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快意恩仇
大帽黑衣客道：「不跟您說麼，他臨時有點兒要緊事兒。」
說話間兩個人已雙雙拐進了那條小黑胡同裡。
姓甘的小鬍子吁了一口氣，人都軟了，往下滑著，道：「她……他在『張家口』領了個班子，那兒叫『馬蹄胡同』，到『張家口』一問就知道了。」
「好吧！」費慕書一點頭道：「只要你受得了，忍得住，你可以不說。」他那鋼鉤般五指當即用了力。
費慕書先他抬了腿，一膝蓋正頂在姓趙的漢子的小肚子下頭，姓趙的漢子吭都沒吭一聲便爬了下去。
他把姓甘的小鬍子的屍身放在了牆根兒，然後轉過身，冷冷道：「畢兄，請出來吧！」
費慕書道：「你們是不是受了誰的指使？」
費慕書微一搖頭道：「我這個人不擅虛言假話，我不這麼想，我認為你是同謀共犯，告訴我綠雲現在在哪兒？」
姓甘的小鬍子滿臉的汗往下淌，臉上沒一點血色，只見他嘴張了幾張才道：「我說，我說。」
姓趙的漢子還站在「裕記商行」對街的廊簷下！他等得有點不耐煩了，來換他的人該來了，怎麼還不來？他正這兒不耐煩呢，不遠處一條胡同裡轉出個戴著大帽的黑影來，背著手往這邊走了過來。
靜靜聽完了這番表功，費慕書笑了，道：「看來我該好好謝謝你。」
和_圖_書
轉眼工夫，戴大帽的黑影到了近前，是個戴大帽的黑衣客，他在姓趙的漢子身邊，低低說道：「是趙爺麼？」
費慕書道：「沒想到吧，沒想到我這個判了死刑的人會越了獄，沒想到我為了管閒事碰上了他，沒想到我會從他的嘴裡打聽到你，這可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大帽黑衣客道：「我剛打死了一隻狼，現在剛找著第二隻。」
費慕書微一點頭道：「說的是。」
姓甘的小鬍子道：「我要是知道，我還會不告訴你麼？到現在我還有什麼好隱好瞞的？」
姓甘的小鬍子臉色大變，道：「他，他，他怎麼跑到青龍坡去上馬掛注了……」
近胡同口一處暗隅裡閃出了一條瘦高的黑影，帶笑說道：「恭喜賈兄，賀喜賈兄。」
費慕書右手五指微微一鬆道：「我聽著呢。」
大帽黑衣客倏然一笑道：「趙爺，我姓費，叫費慕書。」
費慕書吸了一口氣，道：「我不怕你騙我，就算我白跑了一趟『張家口』，總有一天我會在別處找到她的，只要她不死。」
費慕書微一點頭，道：「我本不知道，可是經你這一說我就知道了。」
姓趙的漢子一怔，凝目道：「你是……」
姓甘的小鬍子忙道：「謝謝您，謝謝你。」
費慕書道：「你要是跟我裝糊塗，
m.heｔubook•cｏm•ｃｏm那就不能算是謝我了。青龍坡上那位大當家的全都告訴我了。」姓趙的漢子一跺腳道：「老甘他是什麼意思，讓我一個兒囚在這兒，他卻跑進茶館兒裡喝茶去。」
姓趙的漢子煩躁地一擺手道：「好吧，好吧，帶路，人溜了可別他娘的怪我。」
大帽黑衣客點頭道：「我當然知道，甘爺全告訴我了。」
轉眼工夫，裕記商行裡跑出來一大堆人，巴管事、何九如、駝隊的弟兄、裕記商行的伙計，還有駱掌櫃。
姓趙的漢子道：「他在哪兒？」
費慕書冷冷一笑道：「我不領你這個情，你是為你自己，不是為我。」五指的力道又加了三分。
姓趙的漢子一步趕了上去，道：「他們不會溜，你知道……」
姓趙的漢子為之一怔道：「什麼狼讓人打死？你這話……」
駱掌櫃手裡拿著那個紅封套，抖得簌簌直響，兩眼裡亮亮的，不知道那是什麼？
姓甘的小鬍子是血肉之軀，他不是鐵打的金剛，銅澆的羅漢，他哪受得了這個？他受不了了，腰一挺，就要叫……
姓甘的小鬍子一隻手抓在費慕書抓在他肩井上的那隻手上，一隻手抓在費慕書扼在他脖子上的那隻手上，可是他兩隻手沒有一點力道，仰著頭直翻白眼。
突然m.hetubook.com.com，有人叫了一聲：「從今後誰要再說費慕書是個響馬，我操他的祖宗八代。」
戴大帽的黑衣客騎著馬到了裕記商行門口。裕記商行門口的駱駝都站起來了，一個年輕小伙子扛著一個大羊皮口袋正往駱駝身上放，一眼看見了馬上的大帽黑衣客，兩眼一睜，脫口叫道：「費……」
姓甘的小鬍子道：「費爺……」
姓甘的小鬍子一怔道：「他，您是指……」
姓甘的小鬍子臉色連變，道：「費、費爺，我要是告訴您綠雲現在在哪兒，您是不是能放了我，當年那件事兒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費慕書微一搖頭，冷笑道：「你不用口頭上謝我，你要真有謝我的意思，就把她現在的所在告訴我。」
大帽黑衣客道：「您放心，他們不會溜的。」轉身往來路行去。
費慕書伸手接住了他，抱起他來，身形一閃沒入了胡同裡。
姓甘的小鬍子把他的功表了一番，他還有一點明白，他保留了想要人家的閨女，他只說抓住了快馬張一句話，巴管事的出手，駱掌櫃的行賄，要把這三個弄進侍衛營裡去好好整一番，然後再把它們趕出承德去。
姓趙的漢子臉色大變，他剛抓住費慕書胳膊的那隻手一用力就要扭費慕書的胳膊。
費慕書道：「你不知道？」
姓趙的漢子道：「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溜？」
那條和-圖-書瘦高黑影二話沒說，轉身就往胡同外撲。他身子是轉過去了，可是在他要往胡同外撲之前，他後腦勺上挨了一下重擊，眼前一黑跟著就人事不省了。
他把姓甘的小鬍子脖子上的那隻手猛一用力，只聽「叭」地一聲，姓甘的小鬍子兩眼一瞪，不動了。
費慕書抓在姓甘的小鬍子脖子上的那隻手鬆了些，但抓在姓甘的小鬍子左肩井上的那隻手卻又加了幾分力。
費慕書淡然一笑道：「畢兄把我跟姓甘的說的話都聽進了耳朵裡，還叫我什麼賈兄。」
大帽黑衣客道：「您說，狼讓人打死了，放羊的還用趕著羊群換地兒麼？」
費慕書把他抱到了姓甘的小鬍子身邊放下，把他的一隻手放在了姓甘的小鬍子的脖子上，然後從姓甘的小鬍子腰裡摸出一把一匕首，放在了姓甘的小鬍子的右手裡，往前一帶，那把匕首扎進了他的心窩裡……
只聽姓甘的小鬍子的肩上發出了一陣格格的輕響。
最後，費慕書轉過身往胡同外行去。
大帽黑衣客道：「就在離這兒不遠的一個小茶館兒裡。」
費慕書道：「那個女人。」
姓甘的小鬍子道：「這……這就要問綠雲了。」
姓甘的小鬍子忙賠笑說道：「哪兒的話，哪兒的話，只要您知道我的心就行了。」
姓甘的小鬍子道：「青龍坡上哪個大當家的？您是指……」
手一揚，一片紅光射進和-圖-書了小伙子懷裡，然後抖韁磕馬，飛馳而去。
大帽黑衣客道：「甘爺有點兒要緊事兒，讓我來請您去一趟。」
姓趙的漢子伸手抓住了他，道：「慢著，你究竟是幹什麼的？」
姓甘的小鬍子悶哼一聲矮下身去，急道：「費爺，我為你整了姓駱的……」
費慕書道：「你們該滅口而沒有滅口的那個人。」
費慕書道：「你不用再說什麼了，你是同謀共犯，我不能厚一個，薄一個。」
姓甘的小鬍子軟得跟堆爛泥似的，喘著道：「我……我沒有騙你……」
小伙子定了定神，捧著個紅封套撒腿跑了進去。
姓甘的小鬍子臉色大變，一咬牙，一橫心道：「費爺，我總得把綠雲的所在換取個代價。」
「那就好。」費慕書道：「打從你們害我那一刻起，我一直想到如今，我實在想不出來我跟你們有什麼仇，什麼怨？」
姓趙的漢子看見了，可是他沒在意，他正這兒不耐煩，會在意什麼？
姓甘的小鬍子臉色一變，道：「哪個女人？」
姓甘的小鬍子道：「這……這是綠……綠雲的主意……」
大帽黑衣客倏然一笑道：「小兄弟，騎著馬腳底兒一點兒也費不了，別替我瞎操心，告訴駱掌櫃一聲去，房租有人代他付過了，用不著趕著搬家了。」
費慕書另一隻手已落在他喉頭，他沒能叫出聲來，費慕書冰冷說道：「告訴我，綠雲現在在哪兒？」